个时候水芥都是从冷库里拿出来的,香味只剩三分啦!怎么样?香吧!多
吃点,大伯的这份都给你……」
望着洪子笨拙地示着好,直芋地心里有点伤感:这个男人就像老头袜子上的
一个洞,可是这个洞却老头自己穿出来的——五八年,老头知道自己要被下放到
乡下,可手边的婴孩嗷嗷待哺,已是养不活,于是过继给了一个无儿无女的老红
军。
「还是洪伯想的周到,我都忘了筱夕最爱吃这个……」见到筱夕表情夸张地
埋头狂吃,直芋只好强行入戏。
「小场面。你大伯我是江湖中人,想的自然比学生仔周全。」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知不知道昨天筱夕在梦里模拟了你从无到有的全过程?!
直芋咬碎银牙,发誓今天都不会再给「老北瓜」好脸色看了!
「老大,老头定的报纸呢?拿过来……我现在眼神越来越不行了,报纸上的
字也越印越小……搞不好再过几年我就干不了这个了,趁着没瞎多剪点吧。」
直芋奶奶戴上老花镜,拿着报纸走进了老头的书房。
老头一直有剪报的习惯,书房里有一个橱子,里面全是他贴剪报用的簿子。
最开始的本子只要七分钱一本,后来涨到五毛钱时富有经济学头脑的老头就
花了一辆自行车的钱买了一书柜的本子。老头走了,不仅留下满院子的花草,还
有半柜子的空本子,这个活被奶奶接下了,并表示自己死了之后一定把本子全烧
了,千万不能传给直芋,那个小混蛋读报纸从来不看内容,是个标标准准的「标
题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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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来,筱夕能够获得家族全票通过的原因就是她搞定了洪子。
这是连老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96年,老红军死了,已然过了多年少爷生活的洪子忽然被送到乡下,
被告知自己的亲爹原来是个「乱搞破鞋的阶级敌人」——命运玩弄了他,他的心
里全是仇恨。
所以老头让他练大字他就在上面画连环画;轮到他去江里打水了他就往水缸
里撒尿;最后他在学校里还大搞「革命活动」,准备大义灭亲、依靠举报老头回
归组织怀抱。
但是这个伟大计划很快被他的革命小跟班出卖了,那个人就是直芋的父亲,
所以他很快仇恨转移,想尽办法要将这个革命叛徒扼杀于萌芽之中。
比如带着不谙水性的小斌去游泳,见他不肯下来,又找了一个有洞的南瓜让
斌子抱着……比如带着小斌去莲花山里探险,莲花山盛产山菌,可惜直芋爹福缘
太浅,尝尽百草也没变成神仙……还有一次直芋父亲得了伤寒,他也不知道从哪
里搞来一碗豆浆给他喝。
那一次,小斌真的差点就没了。老头怀抱着奄奄一息的老二,对洪子算是彻
底死了心。
总之,大家公认洪子是直芋爷爷的命里克星,一直到老头走了,他心底依然
不肯真心喊老头声爸。
帮二人融化坚冰一直是荆家的历史使命,在老头和直芋前后倒在沙滩上后,
筱夕出现了,他搞定洪子只用了两句话:「都说老大长得最像父亲,看到大伯,
我就知道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洪子浪荡一生,早不知羞耻为何物,却在一个女娃面前红了脸:「老北瓜才
是照着老头模子刻出来的,想要知道老头啥样多看看北瓜就成。」
筱夕嫣然一笑:「你也是老北瓜嘛。」
轻轻一句,牵动了洪子在那个老头走后,自已对于他的所有歉意。亲人劝他,
他听不进去,可是一个旁人无意间说起,他终于骗不了自己:他到底是那个老头
的儿子。
老头袜子上的那个洞被轻轻掩上了。
不久后,洪子和自己前妻复了婚,堂姐给直芋打来电话:「你要是敢对筱夕
不好,我个就废了你!」
直芋说:「老北瓜肯定比你先下手,他的鬼点子当年在我爸身上没用全乎,
一直手痒呢。」
挂掉电话的直芋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筱夕,悚然一惊:这个女人连洪子都能
制住,拿捏起自己还不像捏死个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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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伯,筱夕嚷着要去老宅玩,我学生仔没有屁用,奶奶寒腿犯了去不了乡
下,你明天有空没?带着我和筱夕去渔父冢转两天呗。」
「鱼浮肿?爷爷的建的房子叫怎么叫这个名字?」
「筱夕啊,当年有个渔夫为了帮大侠保秘,所以怀抱千金自沉江底,传说沉
江的地方就是咱老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