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行啦,这里又没别人,别演啦!」
荆部长一个劲地朝林清使着眼色:「那我考考你,」隔墙有耳「这四个字是
什么意思啊?」
「啊!俺是农村来的,俺们那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哪见过把
四个字连在一起念的啊?俺只听过猪耳朵、驴耳朵,您说的那个啥啥有耳是啥,
俺是从来没听过……」
小护士很虚心地蹲在床边,荆部长轻柔地拍着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发抖:
「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嘛……来,这个词的意思首长和你一起去字典里找
找……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林清看着病床上那个全身绷带的男人安静地翻着字典,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
银发之下的脸孔是如此年轻,仿佛一个看到还会哭出声来的孩子。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再一次守护在这个男人的病床旁边,一直到他先行离去,
她都相信:这个男人只是头发白了,心却从来没有变老过……他肯定是忍不住跑
去问那个渔父,你为什么要沉江……为什么……
「荆部长,你的报纸。还有,这是杨团长给您送来的花。」
「小林,报纸放这,花给我扔出去!」
「啊,部长,这花你要是不喜欢,那你送给我成不成?」
「哼,小林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受了资本主义的腐蚀!这不是花,这是资
本主义的毒草!给我扔出去!听到没有?」
这是荆部长次冲她吼,那段时间,医院上下议论纷纷,都说林清右倾情
结太严重,同事们在疏远她,领导们也在估摸着这个月的比例得把她算上。
「我,最后,再说一遍。给我,把花,扔到外面!然后给我喊:打倒资本主
义,社会主义万岁!」
林清哭着跑了出去,把那盆花当作老荆砸到了楼下,发泄般地大吼:「打倒
资本主义!砸死党内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
当时杨团长刚好来医院视察工作,花盆落在他身前一尺。院长看到革命一生
的老同志差点被当成是「走资派」砸死,腿一软差点跪下,结果老杨很大度:
「这个小同志觉悟很高嘛!革命在基层就应该这样开展,人民群众对于党内走资
派的刻骨仇恨必须调动起来啊!」
院长连声解释:「这个小同志是我们医院的新人,还不知道怎么样用社会主
义理论武装……」
杨团长的副官拉住他:「团长正在基层寻找新一代的红旗手,那个小同志革
命热情很高,团长很喜欢。」
林清就这样在医院留了下来。
「荆部长,您真的不喜欢花吗?」林清给老荆换完绷带,偷偷的问。
「我喜欢草。」荆部长说完看着小林护士满脸飞红,不禁纳闷:「小林同志,
你这是怎么了?发烧了?要不要紧?」
「我……没……不是,那个……荆部长啊,你为什么……喜欢……那个,草
啊?」
「我老家在湖城,那里挨着鄱阳湖,你是不知道啊,那湖里的水草可全是宝
贝啊。什么水芥、藕芥子、藜蒿……」
本是从农村出来的,和荆部长算是半个老乡的林清,此刻居然听着荆部长说
着那个养育了省内无数乡民的湖泊听入了境。
「……小林同志,时候不早啦,回去歇着吧。」
「您再讲讲吧,您说的不少事我都还是次听说哩!」
荆部长看着女孩发亮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痛苦的神
色。女孩的痛苦是青涩的、缠绵的、近在咫尺的,可男人的痛苦却是沧桑的、窒
息的、遥不可及的。林清在无数本里听说过这种痛苦,可却是次在自己
的生命中次体验到了。
林清哭了,她忘了自己这是第几次在这个男人面前哭泣,因为只有他不仅宽
容着自己的幼稚、娇气、任性,却又在无时无刻地逼迫着自己变得成熟、独立、
懂事。
「重官,我好累,我想见见洪刚……」
荆部长交给她一个精致的小枕头:「平时把这个缠在肚子上,累了,你就要
想:这就是洪刚,你得把他生下来!」
医院里的小护士们开始躲着荆部长——这个首长刚来的时候还挺规矩,可熟
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他是下流胚,总爱摸女人的屁股!
每天还在老荆身边转悠的护士就只剩下小林,可是同事们渐渐惊恐地发现林
护士的肚子被老荆给摸大了!
荆部长横声横气地对院长说:「老荆家无后,你们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