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筱夕说木渎风景好,却不知道咱老
宅才叫仙境哩!」
「切,屁大点见识,闺女啊,别误会,我不是在说你。你知道北瓜刚才差点
搞得咱家没人看坟不?」
筱夕一脸茫然:「啊?就见着李婶拉着直芋走了自己却没回来,我以为李婶
有事忙活去了……」
「咱家里在山里有间老宅,风水好的皇上都红眼,李家人是替咱在这照料老
头后事,老宅也顺便借给人家了。可是咱终究不来住,那就相当于是送嘛。北瓜
刚才肯定是找人讨房子去了……」
「老人家,你讲讲理。当年你和老头来这里,李家人给你们分了块最贫的地,
田里连苜蓿都养不活,门前是茅房,门后是赣江。老头说你那会天天被熏得想跳
江!」
「你懂个屁?!我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原来粪是农家的宝贝哩!老头那些年偷
了几百斤粪,这才把小洪小斌养大。北瓜,你忘记咱家家训啦?情义千斤重,就
冲这几百斤粪,咱把老宅送给他们也是应当的。」
筱夕心想老人家的理是对的,可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那李家人就真当我们是傻子啦!去年给了他们那么多钱,我就是想让他们
能记着点咱家的事!可我看啊,要不是有瘸子伯在,老头的坟可能早叫野狗给刨
了!」
直芋奶奶朝着筱夕使了个眼神,仿佛在说:「瞧见没,事关那个老头,这北
瓜倔得像条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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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午后。大家都饿得够呛,直芋终于说动奶奶让出厨房,然后飞
快地煮了锅面。
银鱼肉丝面。
筱夕以前也吃过直芋从湖城带来的银鱼,可是远没有这次的鲜美。
「瘸子伯独家的秘方,鄱阳湖的鱼味可都在这里面了,多吃点,这次带你来
来就是享口福的。」
直芋奶奶吃了两口停下了筷子。
直芋尝了一口也停了。
「怎么不吃啊,这么好吃的……」
「我就不该让北瓜进厨房的……」
直芋吱溜一口把碗里的面吸完,便一言不发走进了院子里,筱夕一头雾水:
「奶奶,直芋这是他怎么了?」
「这孩子每年假期回来就给老头当帮厨,所以做出来的味道和那个老东西一
模一样。」
「那他现在去院子里干嘛?」
「老头走了,光留下了一院子的花草,我哪里养的活?还好洪子时常来帮我
照看,还留下了几棵老树。你看,北瓜对着发呆的那丛竹子就是老头生前最稀罕
的东西。闺女啊,银鱼肉丝面是老头的看家菜,你慢慢吃,这一院子的老树有的
北瓜忙活呢……」
筱夕看着院里那个对着竹子发呆的男人,忽然忍不住眼圈发红:「奶奶,有
这样的菜来看家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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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直芋操持着园艺剪在院里横扫落叶,筱夕不知不觉把一锅面全都吃完了,
发现铁锅已空空如也,心中不禁忿恨:这么会做饭有个屁好的,万一把老婆撑死
怎么办?!
于是筱夕跑到三楼和奶奶打起了乒乓球。
直芋奶奶今年七十六了,可是眼不花,耳不聋,每天准时收菜,农场等
级冠绝寰宇,功劳全在这张乒乓球桌上。
以筱夕大学院队女乒主将的水平,硬是和奶奶杀得难解难分。倒不是直芋奶
奶真的有多强,只是这张乒乓桌子着实透着诡异,不仅长宽不符,而且坑坑疤疤。
奶奶仗着地利,总是把球杀在坑洞上,线路突变,神仙都接不着。
「诶哟,老啦,这个东西荒废不得,几年没动,就叫年轻人赶上啦!」
见筱夕已经慢慢摸清自己的套路,开始占据上风,奶奶干脆扔了球拍,装起
球坛宿将对着小辈倚老卖老。
「奶奶,这个球桌也挺老了,怎么不叫北瓜给换一个?」
「闺女,这话可不敢叫北瓜听着,不然他肯定跟你来事!」
「难不成……这个桌子也是直芋爷爷做的?天啊……他怎么什么都会……」
「那个老东西会做的可比你想象的多。刚到乡下,他跟着村里的木匠当了两
个月学徒,回头给咱家新盖了所房子!」
「哇塞,那个房子现在还在吗?」
「闺女,你真是实诚。我当时是死活不敢往里面住,结果他卖水(方言里装
逼的意思),一个人就住了进去,你才怎么着?下阵雨房子就塌了,我那个时候
还怀着北瓜他爸,听着响声只感觉天都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