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看着我,接着又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份档案,最后终究合上了档案夹,等我叹
了口气拉了椅子坐到她身边去后,她深吸一口气,对我点点头:「嗯,回来看看……」随即有挺直腰板,轻描淡写地转头对我一瞥:「我是来找你的。结果你不在,
一直没回来,我闲着也是闲着,这不就把别人交上来的报告先替你看看,然后等
你回来再拿给你签字么?」
我抬头一见,办公室里这会儿除了被我叫出去那几个、还有刚刚殒命的陆思
恒的座位上空着,其他人这会儿都在办公室里,我平复了一下心里的浪潮,清了
清嗓子后对她笑了笑说道:「哈哈……这玩意你还用等我?你自己先签了不就行
了么?」
「秋岩,现在你是重案一组组长。这个事儿现在得你来了。」夏雪平看着我,
也很平静地说道。这话音虽然不大,但是一说出口,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听清了,
于是所有人都齐刷刷抬起头来,看着我和夏雪平;唯独她的眼神里并不带着任何
的指责跟怨恨,反而有着委屈、希冀与信任。
可即便这样,在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一步登天成了重案一组的组长以后,头
一次与夏雪平重逢时,我的心里却是无比的愧疚——她跟周荻的事儿是一码
、并
非我意地把她的职位替掉是另一码,所以一时半刻,「对不起」三个字我是说不
出口的;而看着她这样还带着温柔的信任目光,要是说出一句「谢谢」,我倒似
乎真是有点不要脸。千言万语,最终只变成两个字:
「好的。」
于是我提起桌上的笔来,看完那些案件报告后签下了字。但正因为今天夏雪
平来了,也证明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重案组的刑事组长:先前我充当
代组长的这几天,谁找我来签字,我都是直接签了的,当然签字之前我也会把报
告拿给胡佳期白浩远和王楚惠来看,开小会讨论,他仨觉得也没啥问题了,就直
接上交了,他仨只要一个觉得有问题,我再把报告给人拿回去,让他们该重写的
重写、该重查的重查;而夏雪平在我准备签字之前,这给我指指、那帮我点点,
还告诉我有的地方该写自己的批语的地方,还要写批语、以及怎么写批语,并且
用不着把报告拿给第三个人看,我和她自己直接把这些报告上说的案子都审核好
了,再交上去之后,局长副局长办公室以及更往上的省厅案件调查督导处的人,
再也没有需要进行二次核查的。等这些都做完了,夏雪平还压低了声音跟我叮嘱
了一句:「你长大了,这些事情今后都得靠你自己一个人拿主意。不管因为什么,
你都不能粗心大意。」
这会儿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夏雪平说话了,心里乱成了好几团扣子。我
心里正纠结呢,忽感到从走廊里传来一阵阴森森的邪风,脚步声还没到,门先开
了,就见到戴着墨镜、油头粉面、穿着帽沿周围绕了一圈狼尾毛的棕褐色毛料大
衣的胡敬鲂风风火火地奔进了我们重案一组办公室,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哪
去了……我真的是……你们市局这地方啊,现在越来越晦气了……每次我过来,
总得闹点别扭……哪去了……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我正腹诽说,你嫌这地方晦气你还总乐意来,这也没人请着你来不是;胡敬
鲂那儿,便只一眼先瞧住了我和夏雪平中间位置前方一点,办公桌上一本薄档案
夹下鼓起来的地方。我一看他那眼神,下意识地一抬手,拿起了那本档案夹,只
见档案夹下正盖了一副黑色水獭皮的手套,每只手套的腕口那儿还很矫揉造作地
穿了个银扣,扣子上还各镶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倒说这省警察系统没钱、省财
政预算赤字,但是就人家胡副厅座这手套,算在一起单就一只,估计首都CBD一
套房子的钱都能全款下来了。等这家伙把手套抓在手里,这才转头看了夏雪平和
我一眼。
胡敬鲂分明是先看的夏雪平,又看向了我,但他开口却是先对我说了句话:
「小何,你这小犊子这一下午去哪野去了?」
胡敬鲂这一句话没有一个字是能够入耳的,但因为这老逼头子总这副德性,
除了夏雪平今天过来之外我手头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要办,所以我是不愿意、也
真是没那么多心力跟他多做理会,便很敷衍地回答道:「副厅座,下午跟同事出
去执行任务了,您看办公室里这不还有空着的位置么?我这回来歇口气,还得叫
人手出去。您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