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21日
到了情报局,依旧是步骤繁杂地在端着微冲的西装守卫们的监控下,需要扫证扫脸扫全身。而再进到里面去,我和赵嘉霖的总共四只耳朵,都感觉像分别失踪一样,被聒噪得快要聋了。
“今儿个这楼里可真是吵死了!这什么情况?”赵嘉霖一努嘴,厌恶地说道。
“周课长夫人嫌这吵啊?”门口的一个守卫认出了赵嘉霖,开着不合时宜的玩笑说道,“哈哈,咱们这情报局家门口,有安静过的时候么?但要不是因为这么吵,哪能促成你跟周课长在一起?哈哈!”
说这话的这哥们我想肯定没啥坏心眼,顶多就算是没话找话,可一字一句听进赵嘉霖的耳朵里,却都跟用绣花针硬往她心脏上扎一样,于是这姐姐也没含糊,回身抬眼便道:“那张霁隆当年拿来挡子弹的那个,怎么不是你啊?”
这一句话,让门口这几个连站岗带维持安检秩序的保卫官们,额头上都冒了冷汗。
无他,换做是任何一个人,能具象化地想象出来一个人活生生地被子弹把脑袋打成一摊血蜂窝,都会对当初的那件事心有骇然之意,更何况这几位里头应该还有亲眼见着张霁隆推着的那个保卫官,一个前几分钟还嚼着口香糖跟自己开荤段子的兄弟,在后几分钟被枪林弹雨打得连块正经头皮都不剩下的惨状。而且这个事情还是国情部成立以来吃过的最大的一个亏,过后,那些来F市情报局门口放枪的,无论是真正开枪的也好还是背后主使也好,全都被正法了;事后也还真有人把这个仇算到了张霁隆头上,毕竟是张霁隆把人家当成rou盾护着自己的命,但是寻仇的那些到最后都没成功不说,还清一色的都被处分了,就到现在张霁隆这么个黑道出身的企业家,手里面还攥着一张国家情报部总部开的证件证明他也是国情部的人——除了这个之外,安保局总部的也有一张——偏偏张霁隆又一天国情部的训练都没受过,这分明是有人要保他。
生理上又害怕又膈应,心理上也是打碎了牙花子只能往肚子里咽,这伤疤今天还就这么被赵嘉霖直白白地说了出来,刚刚开玩笑的那个守卫官也真是悔死了。
没人敢继续搭下茬儿,我和赵嘉霖刷完了出入卡、检查完了随身物品后,就自己朝着楼里走了进去。一进门一看,在一楼东侧最里面的体检室门口,正站着五六个跟我俩都差不多大的男生,还有四五个女生,无论男女,身上披着的都是清一色的带背反光贴片的长摆棉大衣,有不少人裤管末端和鞋边沿出露出来的袜子,也都是统一制式的黑色棉袜,看得出来,他们几个全都是警察。那几个女生倒还安静,而且被那几个男生聒噪得又烦又不好意思,而那几个男生,说话扯嗓子、Cao着一嘴Y省西部的口音还满口污言秽语,只见他们这时候正在那间射线检查室门口扒着门缝往里看。我和赵嘉霖顺着那门口再一看,门口摆了六双鞋子,两双男式、四双女式的,经历过这一番的我俩便都明白了里面在干什么,而门口这帮人又在看什么、羞什么。我和赵嘉霖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又对视了一眼。
“要不……”
我这边刚抬手,准备对她示意,问她要不要管管这闲事儿,哪知道这姐姐真叫一个愣,我这边眼睛一抬,她那边已经撒腿冲到门口去了,而且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格格那边已经扯开嗓子骂上了:
“你们这帮人干嘛的?知道不知道这是在哪?容你们这帮‘老倒子’对着小姑娘家的在这撒野啊?”
“哟我Cao你妈!这娘们儿谁啊?”——这帮男警察里头为首这位,比我和赵嘉霖的年龄应该都大,打扮也挺有意思的:外面也罩着一件黑色棉大衣,里面是一件看着得是我外公年轻时候流行的那种深蓝色工装“人民服”,袖子口上还套了两个白色的帆布防尘套袖,在两党和解的这个时代还有人穿成这样,也真是稀奇;而他脑袋上却居然戴着一顶人造革的牛仔帽,下半身是棉裤、脚上又是用棉布缝制出来的棉靴。看起来流里流气又哪哪都不搭调的不说,他这一口混着土腥味的大碴子口音,可真是我从小长这么大听到过的最土气的东北方言口音、真的是不能再土了,单就这两句脏口拆开了说,那个“Cao”字,这人说出来的时候是拉着长音混着“呲-衣-奥”的动静,后面很似在用泡沫塑料在磨砂玻璃擦着跟上“倪码-阿”的发音,而“这”字也念的是“兹-诶”,“娘”字虽然后面跟了个小儿话音,却也发了个“讷-伊-拿”的声音,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谁”的发音吞了双元音,念了个“色-欸”的读音不说还带了个拐调,这是让我最受不了的说话方式。
——简而言之,他这口音加上咬字,就像是有人把用铁片当翅膀的蝴蝶给他塞进嘴里让他嚼碎了之后的感觉一样,我一边往门口走着一边听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起得也是一层又一层。那人还继续说道:“我他妈跟兄弟几个就看看,你他妈管得着啊?还骂我‘老倒子’?你哪个部门的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老小子说话还挺横,按说这男人长得高大威猛,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天地饱满方圆,看着倒也是个人物,去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