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身后推着轮椅的侍人停下,吩咐道,“让她过来,孤在此处等着她。”
“诺。”
那侍人退下没一会,一身金甲的苏鹤雪便走了过来。行礼之后,皇帝便让她推着自己在长廊上走着。轮椅在青石板上碾过,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皇帝拢着大氅,合了袖子将手压在膝盖上,有些无奈道,“孤刚从议事厅出来,你却又找上来了。今日你们这是约好的,一个两个的都有要事,嗯?”
“是张侍郎吗?”苏鹤雪推着皇帝,低头看着她整齐的发冠,问道。
“嗯,你见着他了?”
“来的路上见着了,说是陛下应该还在议事厅,结果臣下却扑了个空。”苏鹤雪想着自己白跑一趟,说起来也不恼,还带着些轻快的笑意。
“议事厅的地龙没烧,冷的很,孤坐不住。”钟离煦淡淡说道,想着苏鹤雪说的要事,,便问,“你这是什么要事要见孤,难不成也和张侍郎一样来催婚的?孤可先说了,你可比孤还年长,至今还未成亲,要是你也催着孤,孤可要令苏侯爷好好给你找门亲事了。”
“陛下……大臣们也是为了陛下的亲事操劳,你又何苦连我也打趣呢?”苏鹤雪有些哭笑不得,面对自己自幼侍候的君主,她颇为无奈。
“是太过操劳了,隔三差五的来,孤都要烦透了。”钟离煦抚着膝盖,叹着气说到。
“那便早些下决断,左右陛下已有主意了不是吗?”
“还是等等再说吧。”皇帝笑笑,便道,“先说说你要说的事吧,可是樾儿又为难你这个师傅,让你忍无可忍来找孤告状了?”
“陛下又来打趣臣下了,郡主向来十分听话。只是,南边有些事情。”
“哦?”皇帝挑眉,饶有兴致。
“前些日陛下说云中城城主来信的事情,说是有人入了南疆深处,与南疆王会面。臣今日收到了消息,这些年除了褚逆之外,入南疆的便是仲王一系。中州……”苏鹤雪话音未完,钟离煦便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啊,看来孤这个堂兄实在是不太安分呢。岁末诸王回朝之际,孤可有得忙了。”皇帝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捏紧了些,原本因为天冷而疼痛的脚踝更是煎熬。
她说着,对苏鹤雪嘱咐道,“入冬之后,诸王的安全便落在金袍卫中,要劳你费心了。”
“诺。”
正说着,两人便走到了主殿外的长廊转角。一帘朦胧的秋雨将廊外鲜艳的秋菊染得十分凄然。那沾上了水的花拱卫着从长廊探出来的亭子,将厅中女子消瘦单薄的身形勾勒分明。
即使暮雨纷纷,可皇帝还是一眼就将那人给认了出来。那女子穿着单薄的秋衫,坐在厅中,趴着栏杆看着围绕着亭外的枯败景色,神色寂寥,周身都透着沉沉的暮气,毫无生机。
隔着烟雨,皇帝神色恍惚,抬手令苏鹤雪止住了脚步。半响,才听得皇帝说道,“你退下吧。”
说着,便看到皇帝推着自己走过长长的回廊,走到了女子身边。没一会,便见着那人起身,推着皇帝进了屋子。
那是苏鹤雪自安国公事件后再一次见到闻人先生,却不曾想记忆中那个有着明朗笑容和温柔眼眸的师长,在深宫之中的禁锢里成了如此模样。
陛下……果真还是求而不得吗?
苏鹤雪有些恍惚的走出了东宫,将那满宫的萧瑟抛在身后。想着旧年之时作为伴读跟着皇帝一起学习的情景,再想起如今面对萧瑟秋景满目颓唐的女子,不免叹息。
她想着先生将皇帝推着走进殿中的情形,便心中忍不住的唏嘘。可……
不对……
不对……
并非如此。
分明是满目寂寥,犹如折翼之鸟困在浅滩的人,在皇帝背过去的一瞬间,却如湖水波动一般,漾出了浅浅的温柔。那样的气氛,与旧时,陛下在堂下执笔写策论之际,先生端坐上方看她的目光是一模一样的。
兴许,先生并非无情对吗?
她看着淋在长阶上的雨水,忽然想到那夜面对自己质疑时,少司命浅浅的回应。
“苏统领如何可以确认,因为无情故而不愿呢?又或者,单单只是有情却无意呢?”
“我倒是觉得,只是情未至深而已。”
就算情深似海,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在深宫之中耗尽一生呢?
十七章
源州城的第一场雪,是在入冬之后不久到来的。阴雨之后,自溯北灌入中原二州的冷风终于汹涌的扑向了凉水。气温骤降,将云层的积水吹落半途凝成了冰晶,飘飘洒洒落满了整个源州城。
楚国今年的冬祭日恰好便是初雪那一天,登上城北圜丘的皇帝,焚香祷告,向楚国东皇献上今年的祭品,颁发了特设政令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冷冽的北风裹着雪往脸上扑,一趟祭祀下来之后,原本身体就十分羸弱的皇帝险些受凉。因此一下祭坛便返回了暖烘烘的御驾里,抱住了手炉子,放在自己膝盖上烫着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