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应该先去把牙刷了,再洗个澡,「都黏身上了。」
片刻不到,声调就扬了起来,说喝多少还没事儿,牙不疼了?絮絮叨叨,颇有些母亲数落孩子的味儿——她说往五十里数了也,还想当年,忘了过年前儿了……腊月二十七正好周日,打良乡回来书香就看到云丽咯吱窝处挑了一块红绸。
「说啥嘞?」
她扬手指着门外,或许毛衣过于包身,奶子都颤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吧。」
大爷也是,只不过改成衬衣上了。
奶说本命年秉气微,凡事都要多加注意。
头二年她大孙子本命年,她也是这么说的。
至于为啥秉气微或者说气弱,奶说这都是老辈传下来的,说不也过年了么,图个吉利,也保平安,「奶也给你挑一个。」
书香哼唧着说挑啥,又不是本命年。
瞅杨刚起身而来,笑而不语,忙问:「怎连话都不说?」
云丽说你大上火啦,「牙疼。」
「这还说跟你杀两盘呢。」
书香吸搭着鼻子,问他牙疼还喝酒,而后挥拳便砸了过去,「还笑,我看是不疼。」
灵秀搂着颜颜,挥起手来「AA」
两声,说咋就没个正行,没看你大正难受着呢。
「上礼拜就告我娘了,都少喝……」
嘴上埋怨,却走过去替杨刚把大衣拿了过来,给他披在了身上,又打墙上把帽子摘了下来,一同给他戴在脑袋上,「这大过年的。」
「考得咋样?」
杨刚嘴里含了块热豆腐,「东西搁前院了。」
「行啦,我都看见了。」
书香说着我骑车驼你,正撞见打门外走进来的杨伟。
回家前就闹了一肚子气,瞅着内要死不拉活的脸更来气。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总找上门来。」
又捶了杨刚一拳,「我就驮着你去。」
「外面冷。」
「你甭跟我废话。」
「你咋了?」
「牙,有点疼。」
「别耽搁了。」
书香推起杨刚就往外走。
推开门帘,朔风吹刮而来,刀子似的。
站在门外,杨刚笑着把书香拦在了门口。
「没穿衣裳。」
他说,「大熘达两步更舒服。」
日头照在他内张脸上,眼神如昨,眼角和鼻凹处却都起了褶子。
「放屁工夫衣裳不就穿了,你等我……」
书香往外就冲,被杨刚一拦,还给攥住了胳膊,「听话。」
「就不听。」
瞅着侄子,杨刚笑着胡撸起他脑袋,「再冻感冒了。」
「我娘都不怕。」
「臭小子。」
书香也给他捶了一拳,「进去。」
「你早点回来。」
目送着杨刚离开,这才转身进屋。
「秋胡打马……」
他哼着,朝颜颜挥了挥手,小家伙就打灵秀身边跑了过来。
「这味儿还挺好,比那个沙家浜可强多了。」
书香说沙家浜咋了,不也挺好。
「都让你改成啥了。」
灵秀抹瞪完他,转过身面向李萍和云丽,「不夸还往前巴碴呢。」
婆媳妯娌这么一笑,书香这边牵着颜颜又打起了拍子。
他连哼带走,凑到灵秀边上,并指成剑指向云丽,「前影好像罗氏女,后影儿好像我的妻房。」
西皮唱腔
,嘴上还自带锣鼓,最后目光又转到了灵秀脸上,手也揽到了她腰上,「我的妻房。」
嬉皮笑脸,说妈你接一下。
灵秀脸歘地就红了,支起胳膊肘也把人拱了出去,说没大没小呢怎么还,不过终究还是跟着笑了起来,「把颜颜都给带坏了。」
李萍打线笸箩里摸出针来,叫着他爷,让他拿块红布头来,针也给书香递了过去,「来,给奶把线穿上。」
然而不等书香把线穿针里,李萍内边又呀呀上了,说焕章跟保国来好几次了,又说凤鞠托人给家里送信,也问何时回来。
打老头子手里接过布头,她说秀琴前两天不也问呢,「是不是啊他爷?」
书香问这都什时候的事儿,家伙事儿一丢,跟着就骂了起来。
他说肏,他说都高三了学校还他妈弄幺蛾子——「妈个屄的不放假就得了,一天十二节课还非得让住校!」
灵秀皱起眉来连「嘿」
了好几声,说骂骂咧咧地跟谁说话呢。
李萍忙摆手拦阻,直说直朝她使眼儿。
灵秀说又不是他一个学生,「怨气怎那么大?我是没跟过去还是咋的?」
书香呲着牙说跟且了啊,不时拿眼瞟她。
灵秀说甭看我。
云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