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席冶取道镇北的煤矿,避开街上夜间巡逻的士兵,沿着打折区的胡同小路奔跑,快如疾风又落地无声。
肥岳的成衣铺子开在打折区的南边,是这个镇上唯一的成衣铺,也是服装运转中心。白天越是热火朝天,晚上则越人迹寥寥。
在慢慢靠近屋子的过程中,席冶逐渐闻到一股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成年alpha的信息素就像从打翻了的坛子里不要命一般地倾泻出来。
席冶脸色一沉,果断踹开房门,待看清屋里情况后,立刻反手关上所有的门和窗。
一抹清瘦萧索的身影跪在一片血泊之中,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只低着头静静看着身下的人,一动不动,像座了无生气的石像。
全身赤/裸的alpha被堵住了嘴,昏厥在地不省人事,像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甚至让人分辨不清伤口在哪里,又有多少。他腕上的肥肉深深嵌进手铐里,在挣扎时勒出了一道又一道血痕,割出里面的肉来。
屋里并不见乜兰的踪迹。
席冶转到廿一的正面,只看了一眼,便心中大恸,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廿一衣不蔽体,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抱着,灰暗的眼神愣愣地凝着莫知名的地方。他像是陷进了无法脱身的悲伤回忆,被噩梦深深魇住,呼吸艰涩而痛苦,任由灵魂从躯体中一点点抽离。
“乖,松手……把手放开。”席冶用力掰廿一的手指,把那些扎进肉里的针全都夺过来,用袖子轻轻擦干他手上的血。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针和线都不是所里用的,暗自惊叹于廿一的谨慎小心。
席冶脱下外套给廿一穿上,心疼地看着小孩就像一个坏掉的娃娃,任他摆布。
此地不宜久留。席冶扫视检查着屋内痕迹,收起地上的衣服碎片,蹭乱了廿一留下的血脚印。
他看了眼地上的人,手指从身上一摸,指缝间瞬间多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刀片来。然后那张刀片被精准地人从第二和第三根肋骨间的缝隙插入,缓缓按进了心脏的位置……
席冶回到呆呆站立的廿一面前,手掌托着他的屁/股,抱孩子一样将人抱了起来。
廿一自动怀上了他的脖颈,冰凉的脸贴上他柔软的头发。
廿一身上沾满了血和信息素的味道,席冶只能尽量寻无人的小道走,提防着被发现。
在颠簸中,廿一逐渐清醒过来,突然手一伸,指向一条小路。
席冶立刻拐了进去。
转了几个弯,他们来到一片寂静的森林。
一片席冶不可能忘记的森林。
廿一从他身上下来,走到一处普普通通的岩石边,沉默地拽动了一个地方,打开了一条侧向的暗道,率先钻了进去。
席冶在确认四周无人目击后,也费力地挤了进去,轻轻关上了暗道的门。
这一次,暗道里不再像上次那样漆黑一片。在接近小腿的位置墙角处,有一条微弱的线,隐隐闪着绿色的微光。
光线在一个岔路口戛然而止,又延伸进四面八方的黑暗里。
他才看清这是一项多么庞大而恢弘的工程,一时被震惊到失去言语。
席冶沿着气味深入,拐了一个又一个弯,绕得快要记不清路时,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蜷坐成一团的人。
廿一两手捂住自己的脸,身体抖若筛糠,忽而窒息一般头向后仰去,胸脯剧烈起伏着,头一下下用力地往墙上撞,想要把那些不堪的回忆撞出自己的脑海。
咚咚的闷响听得席冶心疼不已,他飞速跑过去。在把人抱在怀里的刹那,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弱哭声。
“我有求他……”廿一失神地呢喃着。
“求他?”席冶眼中瞬间一片阴鸷,他一定要让所有欺负了廿一的人付出代价。
“我有求他停下的,我一直在求他啊……”忽然,廿一崩溃出声,两手紧紧抓着男人背上的衣服,手指纠结用力到颤抖:“好疼……我好疼……他一直向里插,到最里面还不停下……怎么求他都没用……我好怕……”
“树林里好冷,好疼……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
席冶眼中闪过一片动摇和慌乱,胸口的眼泪烫得他想逃。
是他……
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原来他才是那个把廿一伤得最深最重的混蛋!
对不起……席冶干涩地咽了两下唾沫,喉如刀割,发不出任何声音。
双膝缓缓跪下。
他把失声痛哭的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企图在冰冷的黑暗中给他带去哪怕一点点的温暖。
他想要赎罪。
可廿一崩溃的哭声穿过他的胸膛,在他的心上划下一刀又一刀,刻下永远无法磨灭的耻辱的痕迹。
“对不起,对不起……”席冶吻着廿一的发顶,深深地闭上眼:“对不起……”
怀里的哭声渐弱,然后一双小手推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