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是悲伤的产物,也是治愈的偏方。今晚将积攒的痛苦尽数发泄了个干净,廿一逐渐整理好好情绪,想缓解跪得发麻的腿,却被牢牢抱住了无法动弹,捂得他连说话都没力气。
他轻轻推了推席冶。
没动。
听上去呼吸还是有些粗重。
“你怎么这么爱哭。”他都不哭了。廿一只得两手又绕回席冶背后,抱着他无奈地一下一下拍哄。
席冶立刻沉着脸抬起头,放开了人。
廿一把席冶的外套穿好,过长的衣摆遮到了腿根,衣裳大太多,甚至都不暖和了。
这地底只有他熟,廿一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手来,回身摸到席冶满是粗茧的手掌,拽住了。然后肥大的袖管那么一撸,就把席冶的手也包了进去。这样他既能牵着人,又能保暖,觉得很满意。
席冶在黑暗中快速眨了眨眼,回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在心里嘟囔:这回应该不会再变了吧,不会再下毒坑他了吧,他可又知道了一个大秘密,不过以他俩现在这关系,怎么着也能算是个朋友了吧……
“这底下你很熟。”席冶见廿一毫不犹豫地在每个岔路口兜兜转转,盯着面前朦胧的影子问道。
“嗯,小时候爸爸带我在这里玩。”说到以前的事情,廿一的每个字都含着明显的笑意。
那个时候他还没被别人发现,他的世界只有爸爸一个人。
白天不能去地面上,父亲去上工,他就自己看书写字玩游戏;晚上父亲带着干粮和第二天的蜡烛回来,假如他看完了手里的书,就能要求换一本新的。
“我们玩捉迷藏,他又怕我走丢,就在我身上拴一根长长的绳子,每次找不到我的时候就扥两下。”廿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尽管席冶并不能看到。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回忆:“他还给我做了个秋千。后来我把秋千调高了,这样就能坐他腿上,让他带着我晃……夏天,地道里凉快,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抱着我一直晃……”
“后来我走了,他才娶到我妈,悄悄在我的房间里挖了一个出口。你不知道,有了妈妈,我才想起来被子能那么香那么软,才知道洗澡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不一定每次都要掉层皮……”那段时间,父亲在廿一心目中的光辉形象以光速跌落着,气得那个沉默的男人有整整一个月不见他,只要廿一回家,他就去外面溜达。
——不是妈妈好么,那你粘他去,别以为老子有多想你……老男人的心不伤则已,一伤则惊天动地。
席冶想象着那些温馨的画面,笑出声来,笑完却又莫名的哀伤。
之所以廿一能晚进保护所,大概就是因为地道的存在。人总是趋向温暖的动物。即使见不到阳光,即使不能大声说话放肆地笑,他们也在用尽力气去珍惜亲人在身旁的每一分时光。
地道里的日子,也许不温饱,但是幸福的,比如那个秋千,比如每周末的加餐,比如偶尔能上到地面跟父母同睡的欢乐……
“不行,我想他们,我要回家。”说着说着,廿一突然拐进了另一条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他迫切地想寻找一些暖和的东西裹住自己,帮他把心从冰冷的回忆里拽出来。
“到这里,往那个方向直走,你记得回保护所的路吗?”廿一想让席冶自己回去。
“……嗯,不过我先陪你回家。”
席冶其实只记得大概。他并不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廿一此刻对温暖的迫切渴望,但是他知道自己今晚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他一个人。
他的整颗心都被手里的人攥着,牵动着,他想陪着他哭,陪着他笑,陪着他在黑暗中依偎,他想偷听廿一讲那些他们不曾共同拥有的时光……
两人往打折区的方向走去,到了坡道上,席冶在下面不时托着廿一的腰帮他往上爬。
这些坡道大约是廿一父亲后来挖出来的,宽度正好符合那个健壮的alpha的体型。
时间约摸已经过了十二点,不知道他们这时候上去可以吗?
等等,廿一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可还裹着他的外套呢……
席冶快速蹬了两阶,这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带着甜腻的淡淡花香。
乍然,那股淡淡的温柔的兰花香气,顷刻被另一股霸道凛冽的信息素裹挟,然后被紧紧地包裹了起来。两道信息素在黑暗中若即若离,又缠绵交融,激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甜,荡漾着人心神……
席冶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马上去拽廿一的小腿,却抓了空。
小孩还在毫无察觉地继续往上爬,一心想回家。
席冶才想起来廿一跟他讲过,他“鼻子”坏了,自己没有信息素,也感受不到其他人的信息素。
周围空气中发/情的信息素味道已经很浓了,席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alpha浓浓的独占欲和威胁——他在警告一切外来者,这片领地归他所有不容觊觎不容窥伺。
席冶眼睁睁看着廿一的手已经放到了隔板上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