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万全之计,但也还算周全。
趁着城内正忙于准备喜宴之际,喜乐带了药与青竹。
十、
夜深人静,冬梅提着一盏灯笼出了城。
说不上多伤心,贱奴的命是再廉价不过的,生或死不过主子一句话而已,只是,还是有些难过,或者,该说是悲凉。
她以为,对城主而言,青竹应是有些不一样的。
听当时在场的奴说,城主听了上报,只轻描淡写道不过区区一贱奴,如此秽事还敢报来脏了众人的耳,手一挥,那个白了一张脸的侍从就被拖了下去。
那个侍从的惨叫声她隔得远远的都听到了。
只不过是又添了一条人命罢了。
早点去了也好,总好过遭人作践。背后的竹筐里备了锄头和纸钱,冬梅想着他们的命主子们视若蝼蚁,他们自己总该互相疼惜些吧,如今青竹的尸身丢弃在乱坟岗,少不得要去收了尸身让青竹入土为安。
远远地望见一袭白衣飘飘,冬梅唬了一大跳,冷汗都冒了出来。
手忙脚乱地熄了灯笼藏身在旁侧的大树后,冬梅心跳得飞快,躲在树后悄悄望着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白影子。
那白影子飘来移去似在翻找些什么,好一阵过后,白影子才停下动作。冬梅两脚已是站得发酸,那白影子却仍旧直直杵着一动不动。
冬梅瞧了半晌,猜那白影子大抵也是为什么人收尸的,看那身影凄恻大约是没有找到尸身吧。尸身堆积处总不乏秃鹫野狗,难保不被拖到什么其他地方去。
心有戚戚然,冬梅轻轻叹息了声,只是冬梅哪里想得到,便是这轻轻一声,差点让自己送了性命。
被扼住咽喉,冬梅一时竟是迷惘茫然。
只因咫尺距离白衣翩然漠然注视她的分明就是他们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
五指使力,冬梅痛苦地挣了挣,她心下已有了命丧于此的觉悟,但不知为何,脑中拼命翻搅着一个念头,她努力张嘴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青……竹……”
冬梅觉得自己要死了的那刹那,桎梏咽喉的五指蓦地松了开。
冬梅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咽喉魂不附体。
“她在哪?”
阴寒宛若来自地狱,冬梅跪伏在地,颤巍巍道不知。
城主大人静站不语,冬梅背后的衣裳湿了干干了又湿。冬梅只以为城主大人终是不会放过她,不曾想待她回神,城主大人却已是不见踪迹。
冬梅脱力地倒在地上,一手摸着自己的咽喉,仍是后怕不已。
待终于冷静下来,冬梅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粘了黑色泥土还有些似乎是腐肉碎布。
冬梅想起自己远远瞧到的不停在翻找什么的白影,直觉得心口宛若刮过一阵冷风,全身不由抖了两抖,再不敢细想,也不敢过去寻青竹尸身,冬梅从地上起来匆匆忙忙回了城内。
在青竹院内又撞上城主大人,冬梅简直欲哭无泪。
她原是见这日天气尚佳,想着把青竹房里的东西拿出来晾晒一番,哪曾想,打开房门就见城主大人独坐在房内。
冬梅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眼睛盯住自己撑在地上的两只手,冷汗一滴滴滚落下去。
“她没死!我知道她没死!”
声音很低很轻,冬梅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怎么会死?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敢死?呵,胆敢欺瞒我?!待我把你找出来教你知道我的厉害!”
冬梅把头垂得更低,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抖。
她很想说,青竹已经死了,她亲眼看到青竹的尸身被拉出去的。可是,她不敢说,心里隐隐有种声音警告她,她若说了,就真是活不成了。
“你常与她一起?”
冬梅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城主大人是在问她,忙不迭地颤声回道:“奴与青竹是儿时玩伴,偶尔会在一起说说话。”
房里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寂静,很久后冬梅听城主大人道:“你说说她的事。”
冬梅一愣,心里不知是慌还是怕,脑子里空空荡荡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随便说些……这个,是她何时编的?”
冬梅飞快地抬头看了眼,马上又垂下头去:“奴不知。”
四周气息似乎立马凝滞下来,冬梅惶恐地察觉城主大人已是有些动怒,宛若揪住什么救命稻草,冬梅把脑子里闪现的一股脑都搬出来:“青竹很是爱惜这只草蚱蜢,奴常见她拿在手上……她……青竹总说城主待她极好,城主赏她的物件她都好好存放起来……城主……城主要迎娶城主夫人,青竹是难过的,奴见她伤心,还曾劝过一回……”
冬梅这辈子大抵就这日话最多,她也不晓得自己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应该都是些城主大人爱听的。
冬梅从青竹院子里出来时,两腿一软差点直接摔地上去。
城主大人那般信誓旦旦,冬梅如今也不知青竹到底是生是死,但她还是希望青竹是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