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执手</h1>
一、
高考前一个月,炸山的时候,穆慧的父母被飞起的巨石砸得血rou横飞。
收到录取通知单的那晚,穆年跪了一宿。他早年守寡的母亲在穆年背上打折了一根扁担,僵持了一宿后在惨白的晨光中无奈地抹着泪点下了头。
仓促地定了日子,不敢让外人知道,在穆年狭窄的房里贴了个大红的囍字,桌上摆了一双红烛,穆年和穆慧手紧握着手向穆年面色沉郁的母亲叩了三个响头。
18岁的穆年和18岁的穆慧躺在一个被窝里,光裸的身子颤抖着触碰了一下,分开,又小心翼翼地挨近。穆慧紧闭住眼睛,她的手紧紧揪住被单。耳边穆年的喘息声逐渐粗重起来,穆年摸索着抓住了她的手,穆年抖得厉害:“阿慧……”
穆慧喉咙眼发干,她使劲咽着口水,她有点怕,可是……穆慧红着脸侧过身,穆年shi热的气息喷上脸,滚烫滚烫的,穆慧把头埋进穆年单薄的胸口。
穆年猛地抱住她,刚开始是小心地在她赤裸的肩上胡乱亲着,后来便开始控制不住地急躁起来。
炎夏里这个闷热的夜晚,破旧的被单隆起了高高地一团,颠簸起伏掀起剧烈的波段变幻,压抑的低呼呻yin粗喘从并不能挡住什么声音的被单下时断时续地逸出。
二、
穆年走出了那座美丽又贫瘠的大山,带着卖掉家里仅有的两头猪一块地换来的一千块钱走进纸醉金迷的大都市。
校园很大很漂亮,来来往往的学子们骄傲又时髦。
穆年顾不上欣赏校园的美,没心思去结交朋友,课余所有的时间他都用在了拼命打工上,他需要赚够生活学习的一切开支,他还要将困在山里的穆慧接出来。
他们要在一起,他的穆慧在等他!
学校里与穆年一般穷苦的学生并不是没有,但穆年却是学校里的名人,偌大的校区竟是人人都知道穆年。
那个瘦瘦高高无比帅气笑起来能让人酥软半个身的拿一等奖学金每天都吃米饭配无偿提供的清汤的穷学生穆年。
不知有多少女生每天都守在图书馆门口,等着瞧一眼从芙蓉树下经过的清俊青年。
真是个让人嫉恨的家伙啊!
也不知是第几次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揍,穆年扶住墙慢慢站起身,抬手擦去嘴边的血迹。
身上很痛,那群嚣张幼稚的混蛋下手很重。
穆年倚在墙上让自己适应从身体各处袭上来的痛楚。
他给自己10秒时间休整。
穆年从角落里走出来,虽然脸上带着青肿,身上的衣服沾了污渍,但他腰背笔直,面色清冷坚毅,就宛若雪后青松,挺拔不屈清新俊秀。
景菲儿单手托着腮,她在楼上欣赏了整个过程。
望着青年瘦削笔直的背影,景菲儿弯起唇角,眼里浮现了一种名为兴味的光芒。
景菲儿不会想到,就因为她此时的临时起意,让她此后的人生完全被愤怒、妒嫉和痛苦占据。
三、
每周六,下午三点,穆年会打一个短暂的电话。
穆慧和穆年的母亲会在这个时候守在村头,那里有村里唯一的一部电话。
穆慧的嘴唇干燥起皮,握住电话的粗糙的手上布满大小伤口,指甲缝里塞着黑色泥土,她黝黑的脸上露出幸福羞涩的笑容,垂着头压低了声音朝电话那头的穆年很轻很轻地说了声:“我想你。”
“我也想你,好想你,阿慧。”
一句甜蜜的话语,可以让两个人在贫苦里幸福微笑,不管前路多么艰辛,他们都能扛过。
“很快,阿慧,很快,我就能接你们过来。”
“嗯。”穆慧在电话这头用力地点头。
放下电话穆慧的嘴角还是弯的,浓黑眉毛下一双清澈的双眸弥漫着从心底流淌出来的亮晶晶的光彩。
她浑身充满了干劲。
岩耳是要爬到悬崖上去采的,就是个大老爷们也怵得慌,更不要提有女人去从事这样危险的工作,但是穆慧敢,瘦弱的身板贴在悬壁上被风吹得飘飘摇摇惊险万分,掌心被磨破了一层又一层皮,疼得人一夜一夜地睡不着觉,穆慧依然紧紧跟在刘二叔后面,往更高更险的地方攀过去。
采石场上穆慧用她那干瘦的身子搬动一块块巨石,女人力气小,没办法跟那些粗壮汉子搬一样大的石头,她就咬紧牙根来来回回多跑上好几趟,最后硬是要搬上跟汉子们一样重量的石堆,赚一样多的工钱。
有半点空闲她就跑到各家去问要不要帮工,然后一毛钱、两毛钱的积攒。
穆慧这样拼命为的什么,穆年的母亲都看在了眼里。
心里就是有再大的疙瘩,也早化解开了。
她现在只愿这俩孩子能平平顺顺地过下去。
四、
顶楼豪奢的总统套房,那是穆年不吃不喝攒上两三年也未必能住得起一个晚上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