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小主子清冷的眉眼,小主子的拇指按压着她的唇,“我心里不痛快,你勿再说些不中听的来惹恼我。”倾身过来吻了吻青竹的唇角,“你且安心养好身子,待……”青竹的双臂突地搂上小主子的脖颈,抬起身含住小主子的薄唇堵住他未尽的话语,轻吮慢啮。与小主子欢好过无数次,青竹又哪里会不清楚如何调动小主子的兴致?
不消片刻,小主子便反客为主,箍住她的腰好似要把她折了般猛力往怀里压,唇齿间更是暴虐激烈,“你莫以为这样我就不舍得罚你了,待你身子好了,我定要狠狠罚你……”小主子凶狠地咬了口青竹的下唇,一手抓住青竹的臀用力揉捏,“你怎么敢让别人碰你,怎么敢?我恨死你了,我定要罚你的,定要罚你……青竹,青竹,我想你,青竹,我想你……”
青竹微阖眼帘,唇角淡淡弯起,神态柔和乖顺,小主子胡乱吻着她的脸,嘴里时而说着狠话,又时而说着情话,他没有瞧见青竹徐徐抬高的手。
青竹摸到了发间的木簪。
轻握住从发间缓缓抽离,指腹细细描摹了番木簪上的花纹,那是喜乐一刀一刀精雕细刻出来的,青竹眼前似又看到喜乐从怀里掏出木簪时那若暖阳般的笑颜。
那个时候,她就不该扑过去护住那个面色苍白明明骇怕得小手都要把衣摆揪破了却还要像个小大人一般佯装镇定的娃儿!
使尽了所有力气,手里的木簪刺了半截进去。
鲜红刺目的血渗了出来,慢慢的,血愈发多起来,青竹猛地把木簪抽出又要用力刺进去,手腕被用力攥住,骨头要被捏碎了般。
很久后,青竹听到了沙哑的一句质问,恍惚中似乎还夹杂了一声哽咽,“你也要我死?”青竹死死盯住眼前的血洞,“青竹,你也要我去死吗?青竹——”肩膀被掐住,人被剧烈摇晃,青竹不想开口,她盯着那块血色漫延出很大的一片,然后她忽然看到了凌乱的衣襟处露出了半截什么,她挣扎着伸手去抓……
半边青色染上了鲜艳的红,松散破旧的草蚱蜢,青竹死死抓在手里。
十四、
东华城迎来了新城主。
所有的奴都心惊胆战地跪在院子里听训。
冬梅紧捂住娃儿的嘴,生怕弄出什么声响惊扰了新管事。
新城主办了三天三夜的宴席。
自上任城主成亲,东华城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冬梅提着热水,快步走进院子。
房门在身后阖上,冬梅低眉顺眼地随着其他奴一起退出。
左侧墙角的葡萄架不见了,右侧青竹常爱坐着发呆的石椅换成了秋千架,身后的房里,如今住着的是新城主不知第几房的妾侍。冬梅走出很远,才敢偷偷回头望上一眼那已不再沉寂的小小院落。
荒草间那座孤坟头上冒出了支伶仃黄花,冬梅在坟前摆了两杯清水,烧了几张纸钱。
“又不太平了,大家都慌了神,可又能躲去哪里?”冬梅在坟前坐下,看着眼前她一锄头一锄头挖出了坑,又一点点一点点堆上土的坟,“兴许不久就能在下面与你们遇上。”冬梅想了想,不由笑了起来。
只听闻那日城主招了青竹去,然后青竹便是再也没从风华居里出来,而城主亦从那日起便再未现身过,待过了数日护卫们大胆闯进房内,却只见到城主房里干涸了的斑斑血渍。
冬梅又偷摸去了乱坟岗,并未寻得青竹的尸身。要离去时见得一具还算完整的新鲜白骨,冬梅想,大抵就是那个青竹喜欢的人吧。
那个血淋淋的场面,冬梅远远地望了一眼便不敢再看。那也是个硬气的汉子,从头至尾,城主剐了几个时辰,也没听见那人叫出一声。
是怕青竹听见伤心吗?
冬梅捡拾了喜乐的尸骨,与青竹最常穿的青色裙裳埋在了一处。
“你是个真性情的好男儿,黄泉路上你且等等,莫要让青竹寻不见你。”冬梅端起两杯清水缓缓倾倒下。
昏沉天幕开始飘下雨来,就好似谁落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