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楚琸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
不能大太多,三四岁算刚好,过犹不及,少了没劲。
据说此人口味从青春期性启蒙初始便一如既往,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二十刚出一点头的,二十岁时喜欢刚毕业的,等他毕业几年,放浪形骸得差不多了,开始在家里的公司中给他优秀、Jing英得天怒人怨的哥哥打下手后,搞上的就都已经是将近而立的“轻熟”货色。
谁没有点特殊的爱好呢?楚琸出手大方豪迈,家境不凡,一不搞什么玩出人命的特殊玩法,二来着实英俊潇洒,风流派头足且勾人,就算单单看在他那脸蛋的份上,和他来一段温柔体贴的露水情缘,也完全没有什么可觉得吃亏的。
男的,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对人爱答不理的,下巴得秀气,眼尾要些微带个小勾
楚琸的口味,他们周旁这群一块儿鬼混过的人可都明明白白。虽然楚琸一旦听到此类猜想,那对儿英俊舒展的眉毛就要拧得能当场绞碎一个人的脖子——但圈中的人,谁还不知道他们楚家这对儿兄弟的爱恨情仇?
此间的情况甚至复杂到可以追溯出一点俄狄浦斯情结——
楚琸家中父母双双早逝,楚郁十三四岁时便带着当时才九、十岁那么大的楚琸寄居在一位父亲朋友家。楚郁对楚琸来说又像爹又像妈,而楚琸也对对方又爱又恨,早先是爱,后来全剩下了恨,两人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为什么突然生出了嫌隙,闹得形同陌路、一拍两散,楚琸从楚郁那家从他们父亲手里接过来的公司里离开,转而创立了自己的企业。
他三十岁那年跻身成为城有名的青年企业家,走到哪儿都要和他哥对着干,两人斗得头破血流——这他妈也就罢了,商业竞争,怎么能一直顺风顺水?最可气的是楚郁这个神经病前脚刚抢下他一笔几千万的大单生意,转头又撬了他谈了两年小男友。
楚琸生意失败,被数个行业对家围得公司负债累累,由楚郁开的这个头像是火星引燃了炸药的引信,数日间将楚琸炸得妈都不认得。
他不记得他妈长什么样子,估计他妈九泉之下也认不出来当时满面憔悴得差点一夜白头的小儿子。
究竟是不是楚郁一手引导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楚琸那时已经无力去想了。他回到专门给小男友买的别墅,原本想着温香软玉在怀,人生好歹有点念想,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了楚郁。
对方身上穿着一套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脚上踩着皮鞋,一条腿压着另一条腿的脚腕,正拿着楚琸之前晾在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在翻。
他的小男友在旁边收拾东西,随着“啪嗒”一声行李箱上锁,显然已经准备妥当,温顺极了地在旁边等着楚郁。
楚郁如梦初醒,好像自己只是个十分从容的、偶然前来一日游的观光客:“都准备好了?”
楚琸还记得楚郁那个笑——非常志得意满的、饱含深意的,就那么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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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楚郁长得很好,他们爸妈基因不错,因此生得楚郁和楚琸都很有人样。
人模狗样的楚郁对着楚琸的小前男友道:“怎么这么没礼貌?去和阿琸道个别。”
他那小男友原本怕得都要缩到楚郁后面去了,听了楚郁的话,愈发软软地攀附在楚郁身边,像一株漂亮的菟丝花一样含羞带怯地摇头,于是楚郁又侧着头,冲菟丝花笑道:“不想?还是不敢?那你别说话了,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
面对着楚郁如此高调的挑衅,后来对方又再说了些什么,楚琸倒是都记不清楚了。
他在自己生命当中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倒是非常平和。楚琸很想骂人,但是骂不出来,于是只是回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满脑子都是楚郁任由菟丝花挽着,将要走出门时,用眼角余光稍微回眸给他投来的一睹。
再平心而论,楚琸倒没觉得他那菟丝花前男友是什么人生中独一份的真爱和灵魂伴侣,只不过这个情人乖,不来事儿,是他相处时间最久还没觉得腻歪的,也是他公认的所有情人中唯一一个不肖楚郁的。
所有人都以为这大概率会是楚琸的最后一个了说他终于摆脱了亲哥哥的Yin影,回归了正常人品味——有谁会把情人按照自己最避之不及的人的方向找呢?
楚琸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晚上要回他那大厦将倾的公司开会,还要去谈判,吃完面后迷迷糊糊睡了两小时便开车出门,不想路上Jing神恍惚,打起了瞌睡,一个晃神之间天翻地覆,伴随着巨大的冲撞和破裂之声,楚琸的身体像被撕扯成了数片,如此真实地意识到他要死了。
意识完全丧失前的那一秒,楚琸仍在苦苦思索:这就是楚郁想要的吗?
现在,他二十三岁。
如此神奇并且荒谬的,好像时光回溯一般,楚琸回到了他大学刚毕业一年之后的一场玩闹上。
他是被人推醒的,坐在他旁边那吊儿郎当的人,大概是什么楚琸在这个年纪喜欢一块玩的纨绔子弟,扯着嗓子说他没劲,才喝了几瓶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