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请说。」
「敝人自京师远来,深慕一仙姑娘之风采,奈何留都驻足之日无多,今日
之后怕是无缘再一亲芳泽,故斗胆请足下成人之美,将今夜机缘割爱,不使区
区有遗珠之恨。」
将一张银票推到桌前,丁寿尽量笑得矜持有礼,「一点心意,聊做补偿。」
眼光从银票数额上扫过,少年展扇轻笑,「兄台好大方。」
「在下只怕不足。」
「兄台盛意拳拳,不才这厢自无不可。」少年折扇一收,轻敲掌心,「可
是兄台还少问了一个人的意思。」
徐天赐冷笑一声,「还有哪个不识趣的?」
「妾身便是那个不识趣的。」
一身琥珀色锦缎长裙的唐一仙轻移莲步,款款而入,长长裙尾拖曳在身后
,腰间紧束着一条紫绫腰带,更衬的胸脯怒涨,纤腰欲折。
适才观舞间隔尚远,此时丁寿才得细看这位秦淮魁首,一支金丝打造的莲
花步摇拢住三千青丝,凤眉弯曲细长,明眸皓齿,朱唇外鲜,整个人仿佛白玉
雕成一般,不可方物,当真是烟轻月瘦,雪韵花嫣。
美目一转扫过二人,唐一仙淡然一笑:「徐公子可是要怪罪妾身?」
「一仙姑娘说笑了。」徐天赐讪笑道。
「徐公子也是秦淮常客,当知旧院姐妹并非寻常倚门卖笑之辈。」唐一仙
朱唇轻抹,似笑非笑。
「那是自然,青楼名姝风韵不俗,气度超然,岂是庸脂俗粉可比。」徐天
赐摇头晃脑道。
你刚才的牛气劲儿哪儿去了,丁寿看这前倨后恭的小子心里就有气。
「徐公子真是我们姐妹的知心人。」
「哪里哪里,小可言出肺腑,句句是实。」唐一仙一句吹捧登时让徐天赐
如坠云里雾里,洋洋得意,偏又要装出谦逊有礼的表象,丁寿看得都替这小子
难受。
唐一仙幽幽一叹,话锋突然一转,「说起来徐公子门楣王谢,甲第金张,
乃大明一等尊贵之家,若是强令妾身陪侍,奴家也不敢不答应。」
徐天赐登时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仙姑娘言重了,姑娘香姿玉色
,才情高雅,徐某又岂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做出此种煞风景的事来。」
唐一仙嫣然浅笑,「那么今日……」
「今日……」
徐天赐眼睛一转,看见一旁没好气瞪着他的丁寿,猛然回过味来,「今日
之事决不能善罢甘休。」
宝贝,来,我看你怎么往下编,丁二爷抱臂不语,瞧这倒霉孩子怎么圆回
来。
「姑娘精歌舞,工声律,色艺才情称冠一时,高人雅士方可为座上贵宾,
似此等乳臭未干的黄口孺子何德何能忝入闺中?」
「我?」本来笑吟吟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少年,被徐天赐一指笑了出来,「
徐公子此言差矣,不闻少年人乃国之将来,如春前之草,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岂可因在下年少而鄙薄。」
「没听说过,谁扯得酸文……」
丁寿重重咳了一声,「据说此文乃当今缇帅丁寿于文华殿之戏作,兄台竟
也知晓?」
「如此佳文,如万选青钱,不才如何不知。」少年玉颊微陷,笑意盎然。
「当然是好文,顶顶的好文。」一脸尴尬的徐天赐连连点头,心中对这位
丁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南山兄还是文武全才,名动学林。
丁寿心中哀叹一声,指望这小子八成没戏了,「一仙姑娘,秦淮风月,千
古乐道,吾等也不愿唐突佳人,坏此佳景,既然姑娘心有所属,在下唯有喟叹
缘浅,就此告退。」
「公子且慢。」唐一仙玉手轻抚鬓间金莲步摇,娇声道:「公子一掷千金
,情深款款,一仙也非铁石心肠,若是就此让公子离去,传扬开来,未免使人
言我厚此薄彼,不识好歹。」
有门儿,丁寿心中窃喜,「那依姑娘之意呢?」
「青楼女子以声色侑酒,才子名士作文以酬,奴家妄求几位公子赠诗一篇
,以慰闺中岑寂,奴家则扫榻以待,定不会使诸君白白辛苦。」
「题目为何?」少年问道。
玉手划过瓷盆,挑起层层涟漪,惊动了那几尾金鱼,在水中窜来窜去,唐
一仙嫣然一笑,抚弄那簇白瓷莲花道:「便以」莲「为题吧。」
以什么为题我也白搭,丁寿已经不打算留在这里丢人了,打算扔下几句场
面话,扭头走人。
还没等张嘴,身旁徐天赐已经高声喊道:「来人,笔墨伺候。」
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