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外面往正房里跑,没看见焕章和大鹏,倒看见了堂屋里吃饭的马秀琴。
体检内天隔老远就看到她了,都快穿短袖了琴娘却戴起头巾套着围脖,捂得严严实实。
书香捅着焕章,朝不远处指了指,问他你妈干啥来了。
焕章也是一头雾水,愣了会儿,他说这半个月我妈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瞥着不远处的人,书香说我怎没听你说呢。
焕章说以为又去姥家了呢,也就没去过问。
随大流进屋,书香也拿起测试肺活量的吹嘴儿,窗户艳阳高照,这会儿琴娘已经到院子里了,深吸一口气后,咕嘟嘟地,像是吹朱尿脬,4000ml的检测仪轻而易举就给他吹爆了。
而后,又是耳鼻喉。
几百号人,乱哄哄的。
厕所也是真脏,不说里面,就门口似乎就有人滋过尿,也不知是原本就脏还是给这群学生们祸祸的,里面更是不忍卒睹,便池里都看见蛆了。
有人问化粪池会不会都排河沟子里了,当即就有人给他解答,说你又不上渠里洗澡,是不是狗拿耗子了,随后,说真想知道跳墙头看看不就结了,没准儿还能看到些被遗弃的死婴呢。
晌午饭在集上吃的,浩天说难得休息半天,还给整了几个扁二。
书香说中考完事再喝吧,告诉大伙儿,说明儿上午考完试都一中家属院吃,我妈给汆丸子。
琴娘跟四舅在一桌,看着气色不错,人也比半个月前胖了不少,还招呼书香赶紧洗手。
就是此刻,妈打里屋走出来的,说大鹏和焕章都吃上了,你也不着个急。
她还是白衬衣牛仔裤,不过脚下却换了双黑色高跟鞋。
或许是天色宜人,或许恰逢周末,礼堂门口都比往时热闹。
这回书香倒没成无头苍蝇,进里间时就说得学跳舞,卡座上抽烟,还喝了两瓶汽水呢。
他拍起肚皮,看许建国等人依次站起来,就又喊了一嗓子,「该跟我妈学跳舞喽。」
娘倒是没动地界儿,书香问她跳不跳。
云丽说不跳了,巴碴一天脚都酸了。
灵秀笑着指了指她脚上高跟鞋,说熘达一天也没得歇着,不累才怪。
边走边说,书香问都买啥了,巴碴一天。
灵秀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走吧,于是书香就跟她走。
灵秀说跳水兵舞吧,这曲子正好。
书香当然没意见,说好啊,即便就算跳第七套广播体操也没问题,当然,来这儿不可能跳韵律操,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把手搂在妈腰上。
灵秀翻了个白眼,说水兵舞啊,把腰上的内只手给抓了过来。
后来,她把衬衣从牛仔裤里抻出来,解开下面两个扣子,还给下摆打了个结儿。
她说当年三岔口的人都会扭,上手还快。
书香问妈什时候学的,期间几次凑到近处,还尝试了几次把手搂向腰里,奈何这压根不是什么交谊舞,只好任由双手被牵来扯去,身子滴熘熘乱转悠。
灵秀说这还分时候,说打民国开始三岔口就有了广州会馆,吹拉弹唱啥没有,即便后来停顿整业,私底下讲究一些的人还是会跳,「样板戏不也是跳。」
书香说我咋没听你说过呢,这么扭着,他说跟不上流了,让妈慢点。
灵秀朝他「切」
了一声,说还啥都告你。
这一颦一笑在步子放缓时,终于被书香搂在了怀里。
他颤起双手吸着鼻子叫了声妈,他说好久没见你这么笑过了。
「傻样儿。」
灵秀撇着脸,落在书香眼里时,熏醉的耳垂越发莹亮,「臭缺德的,搂那么紧这还怎么跳?」
硬得跟棍子似的,书香就耷拉起双手挡在卡巴裆前,打场上熘了下来。
看见顾哥走过来时,他嘿了嘿,直至看到顾哥凑到妈跟前,才朝卡座走去。
下了体恤书香还觉着热呢。
云丽说跳得挺好,咋不跳了。
看着舞池里跟顾哥翩翩起舞的人,书香拍了拍兜门,说自己哪跟得上流啊,说以后有时间绝对要把舞学会了。
就是这时,他摸到了身体右侧蜷缩着的小脚。
跟大鹏要了根烟,书香问他刚才干啥来,「都聊啥了?」
表侄儿脸有些红,盯着舞池里看了会儿,悄无声息间也抽出一
根烟来。
他说聊传销,又聊卖东西,还提计划生育来,反正啥都聊,「还聊跳舞来。」
嘬了口烟后,他说也聊中考来着,「表叔,多少分能上北体?」
不知从何说起,不过书香还是告诉他了,说一千分吧,好像是体考成绩乘七,再加个笔试成绩,但初中可没有这块,「许加刚说的吧。」
应该是,因为随后大鹏交代,说刚才就在听他满嘴跑舌头,还说什么将来就报足球系,「有足球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