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那层到了。“欢迎来到魔法塔。”威尔金森讥诮地说,他伸手拉开门——
忒修斯在飞快行驶的马车中悚然一惊,睁开眼睛。梦境远去了,窗外只能看到奔驰的闪电。忒修斯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对面,闪电不时映亮格林德沃的侧脸。特拉维斯清了清喉咙。“做了个好梦?”他平淡地问。
关于特拉维斯这个人,忒修斯永远搞不懂他是真的关心,还是只是想让自己显得更难以摸索:他不像是处心积虑与同僚拉近距离的那种人。忒修斯停止打量格林德沃,抬手捏了捏眉心,极其不情愿地坐直了身体。“不算是,”他回答,“我梦见了威尔金森——把我带进塔里的信差。我听说他后来死于心脏病。他葬礼那天,我没去拜访他的向导。我成为哨兵的时候,他送了我一本丁尼生的诗集。”
“啊哈,”特拉维斯说,“‘他爱过,也受过无穷苦难’。你怎么看,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了无生气,只有眼珠偶尔的转动表示他还活着。忒修斯满心希望,拉扎尔不会在这程旅途中去把他的眼珠子啄出来——尽管这会让拉扎尔高兴好几天。他说谎了,威尔金森根本没送过他什么丁尼生的诗集,那是威尔金森的向导在一个大雨天派邮差送来的,扉页上写着“我想他希望把这给你。”几个宵小蟊贼在他回家的途中结果了他,至少传闻如此。如果威尔金森真的干过那种事,如果他真的用另一个向导去换了阿不思·邓布利多,并且导致那个向导的自杀——在一半写回家的信件里,忒修斯没提到自己真正的所见所闻,在另一半里面,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真话。邓布利多自由了,而威尔金森和那个向导死了。
又是一阵雷鸣。
马车夫突然拽住缰绳。阿伯纳西高声咒骂。整个车队颠簸了一下。特拉维斯将头探出车窗,却因为自己看到的东西而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一只动物爪子刺破马车的后窗探了进来,那个后领被戳破的傲罗跳起来举起魔杖。特拉维斯却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忒修斯。然后他们都听到了那阵叫声。高亢而清亮。“唔。”忒修斯说。
“有时候,”特拉维斯板着脸表示,“我一想起你弟弟会是纽约塔的麻烦,而不是我们的,我晚上就能睡得好些。把魔杖收起来,阿诺德,那只是他的弟弟。”
叫声又响起来了。忒修斯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那是一只很大的头——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珠有点儿像猫——这东西挡住了马车。它的尾巴色彩鲜艳,如同一道火焰,在他们周围盘绕飞舞。阿伯纳西脸上的表情,足以让这成为忒修斯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因为安东尼奥被他弟弟派来的信使满不在乎地用尾巴拍开,然而格林德沃仍然面无表情地坐着。“那是绉吾,”忒修斯像纽特那样解释,“一种中国的古老生物——”特拉维斯喉咙里哼了一声,忒修斯强忍住笑意。他下了马车,绉吾从背上叼下一只小东西,往他怀里放。忒修斯刚接过来,绉吾便猛地一窜,尾巴扫过他的脸:这个庞大却惊人地灵活的家伙消失了。
这是纽特的Jing神体。它爬上忒修斯的手心,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拉扎尔俯下头聆听了它一阵——尽管在忒修斯看来它根本不像有话要说的样子——拍动翅膀对忒修斯发出了警告。忒修斯把它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转身登上马车。
“如何?”特拉维斯说。
“我们得回去,”忒修斯说,“纽特看见他了,长官。格林德沃正在纽约塔。”
特拉维斯打量了他一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哨兵?如果这个消息是错误的,你知道这会带来的后果吗?”
“我知道,”忒修斯坚持自己的立场,“但我相信纽特。”
特拉维斯盯着他半晌,摇了摇头。“好吧,”他说,“阿伯纳西,把车掉头,我们回去看看。”没有一个声音回应他,特拉维斯狐疑地抬高了音量:“阿伯纳西?”他与忒修斯交换视线。忒修斯扳住车顶,探出头去。阿伯纳西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无人驾驶的马车疯狂朝前奔去。忒修斯打算开门看个究竟,特拉维斯却发出一种声音。忒修斯回过头,另一个傲罗竟然纵身从车窗里跳了出去,他的身影消失在车底,只剩下笑声在他们耳边回荡。“先生,”忒修斯的声音紧张起来,“我想我们被设计了——”他还没说完,车门外那些金色的咒语猛然挨个儿栓死。忒修斯扑到门边,用力推向门,然而车门无法打开。整架马车疯了一样朝前行驶,只听到耳边飒飒的风声。特拉维斯掏出魔杖指向格林德沃,格林德沃脸上的骨骼响了起来,他的一只眼睛的颜色变了,他的长发转眼间消失了。
转瞬之间,坐在他们对面的是斯皮尔曼。一个浑身shi冷,仿佛刚被放上救生艇的老人,他从未看上去如此刻一般衰弱。“救我,”这个可怜的人质说,“格林德沃拿走了我的魔杖,杀了我的Jing神体。玛戈达猫,你们谁见过我的玛戈达猫吗?”
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回答他的话了。特拉维斯想起那个傲罗留下的装有格林德沃魔杖的箱子,扑上前去。他把箱子摔开,一条响尾蛇朝他扑了过来。“我的天,”老哨兵粗哑地咒骂了一句,抓住蛇头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