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对这些人使用暴力,纽约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混乱得多。无论如何,消息是泄露了。一个使用移形换影突然出现在电梯里的向导打断了忒修斯的思绪,阿伯纳西揪住那向导的领子打了他一个耳光。那向导往后栽倒,电梯门在半空中打开,另一个傲罗补了一脚把他踢回到了走廊上。在一片哗然声中,特拉维斯始终没转过身来,现在终于没有人敢于靠近了。忒修斯松了口气,神经仍然没能放松下来。他低估了自己今天早上对暴力和混乱的胃口,对魔法部的绥靖态度的宽容,以及对整个局势——显然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的忍耐力。
电梯稳步下行,然而他们漏掉了一个倒霉鬼:那个因吞了感冒药剂,一直在昏昏欲睡的高阶哨兵斯特宾斯,他被起哄的人群挤到了后面。阿伯纳西注意到他了,忒修斯抢在阿伯纳西前头停下电梯,想让斯特宾斯上来。特拉维斯却抬手一挥。
特拉维斯的无杖魔法让电梯继续运行,预料到会发生什么的忒修斯吸了口气。
斯特宾斯反应慢了半拍,他的手碰到电梯门边沿的时候,阿伯纳西抬高皮鞭向下一甩。那个共感者发出一声轻微的尖叫。他本来还不至于掉下去,但卓柏卡布拉扑到了他的脸上,抓住他的头发,像一块卷尺那样弹出去的舌头狠狠刺进他的鼻腔粘膜。他大叫起来,抬起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脸,他眼看着就要失去平衡,掉进电梯井里去。钢缆不堪重负的拉扯声传进了忒修斯的耳朵,清晰可辨。忒修斯把一只埋在大衣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摸了摸眉毛。拉扎尔从电梯里斜飞出去,叼住斯特宾斯的后颈领子,把他放回到了走廊上。斯特宾斯两手扒住地板,心有余悸地往回望。拉扎尔飞回到忒修斯的胳膊上,忒修斯用架鹰的姿势把它接住了。阿伯纳西把鞭尾往回一荡,与鞭梢握在一起,作势朝拉扎尔挥来。假如他动手,那么电梯快速下降的Yin影会遮挡他的暴行。忒修斯的那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无声伸向魔杖。然而特拉维斯开口了。“够了。我可不想自己人先打起来。”
“你手下的哨兵需要冷静,”纽约塔的次席说,“别忘了他还有个弟弟。”
愤怒上升,被忒修斯咬牙克制住。纽特还在纽约,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忒修斯改变了一下肩膀的姿态,拉扎尔高展双翅,眼看就要朝安东尼奥扑去。特拉维斯漠不关心地抬起手,挡在拉扎尔面前。他的Jing神体——一头老狮子——在电梯后壁的光影里若隐若现。安东尼奥扭动着头甩着涎ye,这头卓柏卡布拉终于胆怯了。
“他的弟弟轮不到你Cao心,”特拉维斯Yin沉地说,“我们对他另有计划。”
忒修斯皱起眉,他不喜欢特拉维斯的口吻。电梯到了,特拉维斯扭头看着他。“打起Jing神来,先生们,”特拉维斯的语调就像在毕业典礼上致辞,“秃鹫们来了。”
他的幽默感令人厌倦。他们被涌上来的记者包围了。忒修斯在一片混乱中环视着人群,在嘈杂的环境下,很难判断出是否有格林德沃的喽啰混了进来,确保周边人群的安全就更别提了。他避开镁光灯的闪烁,望向另一个方向,然而,眼角余光瞥见的一个人影让他吃惊地将头转回。他刚才似乎看到了纽特,站在人群中,一只手埋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皮箱,默默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种悲伤。
可是当他回过头去时,人群中却并没有纽特的身影。
在塔内的医疗区,进出的共感者络绎不绝。蒂娜和纽特并肩坐在一张椅子上。“你确定今天这里会有事发生?”蒂娜悄悄地说。
“是的……不,事实上……不是很确定,”纽特把皮箱搁在膝头,手肘并排抵在上面,尽可能低头藏起自己的脸。他不知道这地方还有多少人记得他昨晚闹出的小插曲。“我们换个角度想,如果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么至少我们都能回家了。”
“好吧,”蒂娜为他的说法一笑,“你的计划是什么?”
“等在这儿,”纽特喃喃地说,“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实际上这不算是个计划。不过我想……我觉得……如果真的格林德沃要攻击纽约塔,他会选择眼下这个时候,因为假的格林德沃恰好——”
“——恰好在此时被送走。我明白了。”蒂娜抬头困惑地望着头顶,“那是什么……那算是奇怪的事情吗?”纽特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塔的穹顶上漂浮着一团黑雾。
“克雷登斯在这儿,”纽特说。他下意识地站起来,抬头朝上望:“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糟。”
“你认为他想要什么?”
“他见过格林德沃了,牢里的那个,”纽特一边思考一边补充,忒修斯——他在想——然而——,“他愤怒地意识到那是个假货。我想他知道真的格林德沃在哪。我们只需要跟着他,或者她,但是她在犹豫,”纽特探向她,悄悄裹住她,理解她的情绪,“他们在的那一层都是纯血统的哨兵。‘他们平日里的娱乐就是杀害我们,’她在想。恐惧的气味。’”
蒂娜马上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十七层以上全是纯血。我带你去,我知道那地方的入口在哪。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