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默默地咽下侮辱。现在,忒修斯一直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他甚至怀疑从他抵达纽约起,他就一直在期待这个时刻,期待看到特拉维斯脸上会出现的表情。即使格林德沃被锁进南塔时那一刻,忒修斯所感觉到的快意都比不上此刻。
“这不是什么柏拉图游戏,”忒修斯对那位哨兵说,“我们结合了。”
纽特抬起头,震惊地望着他,然后他转头望着屋子,好像在他们的周围寻找一个小小的按键,能够让一切回到还没有发生时的状态。“对吗,纽特?”忒修斯说,他仍然盯着特拉维斯的脸,首席哨兵像是要从喉咙里清理出什么东西一样咳嗽了几声,纽特被那声咳嗽唤回了现实,然后他这个弟弟才看到了特拉维斯的神情。
“……呃,细节也许……但……”纽特的口气几乎有点害羞,却没有歉意或是辩解的味道,如果忒修斯对他的了解是正确的话,他差点要发笑,“……是的先生。”
“《土块和石子》(1),”特拉维斯责备地说,“我以为我离开雷丁大学(2)就再也不会读到这种东西了,但人生你永远说不准。我们可不是格林德沃,即便是在战争时期,我们也从未允许这种事发生。你也许认为塔的标准已经回不到过去了,然而自打格林德沃把纽约塔闹得天翻地覆以来,我们还没闹出过这种丑闻呢。”
“但MACUSA和我有协议在先,”纽特打趣道,“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哨兵。”
那个男人看了纽特一眼,好像他是一只会说话的博格特。现在轮到忒修斯想要发笑了,不管这件事情的结局如何,这是他过得最痛快的一天。尽管如此,向导之家对那个悲痛的遗孀艾莉森·托利佛使用了一忘皆空这件事,还是如同某种不幸的Yin影,盘踞在他的心头。谈论爱有时候像是谈论一个污点,忒修斯无端想道。
“给我一点时间,”特拉维斯最后说,“我考虑一下这件事。”
这意味着暂时的休战。胜利来得太容易,忒修斯看得出来,纽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看法。他带领自己的弟弟离开这栋了无生气的办公大楼,他现在已经对北塔非常熟悉了。在电梯行驶到某一层时,忒修斯才想起他约好了去拜访一下他的医生。哈格里夫斯医生的办公室就在这栋大楼的一角,每天接待无数在麻瓜们的医院看来毫发无损的共感者。他是个执业二十五年的向导,特拉维斯办公室里的插曲差点让忒修斯把他给忘了。至于纽特,自打他们出了那间办公室的门,他就一直沉默不语,忒修斯不想现在透过连接刺探他的脑子。刚才在特拉维斯面前,忒修斯没有提到他们之间的绑定所出现的问题,那不是无心之失。忒修斯不想碰到那个他无法进入的角落,那个自从阿特弥斯死了以后,他的弟弟就不再对他开放的角落。
“我猜你要回安全屋,”忒修斯找了别的话题,“勒梅还好吗?”
“我已经不住在那里了。我在松树街与威廉街拐角租了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我得走了,哈格里夫斯在这层。”
“你的心理治疗师?”
“很好笑,纽特,”忒修斯露出有些夸张了的无奈表情,“我的医生。共进晚餐?”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忒修斯一点也不意外,他已经习惯了纽特的拒绝了,“但我和你一起去。我是说见见你的医生。走吧。忒修斯,别那么看着我。”
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纽特上前抱住了他,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以前放开,怕生似的扭过了头。忒修斯叫住他走开的弟弟。告诉他正确的路径在相反的方向。纽特一下红透了脸,忒修斯假装没有看到。
“你不能把我的Jing神体也塞进你的箱子里。”
“闭嘴,忒修斯。”
“我是认真的,你不能——”
斗嘴一直到他敲响哈格里夫斯的门还在继续。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忒修斯发现自己坐在纽特所住的地方门外的台阶上,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他站起来,观察了一下纽特的前门,就在他打算逃走的时候,行色匆匆走在人行道上的纽特看见了他。他停住了脚。“我记得我们同意了不共进晚餐的。”纽特说道。
“你记得?我记得的是我从来没有问过,因为我知道你会说不——”
“忒修斯,我不想站在外面吵架,”纽特叹息着,“如果这就是你来的目的。”
目的。这真是太可笑了,目的这个词从纽特·斯卡曼德的嘴里说出来,忒修斯应该为此狠狠嘲弄他一顿。忒修斯猛地回过身,针锋相对的字眼即将脱口而出,纽特却换了一种表情盯着他。“忒修斯?”纽特走近了些,“忒修斯?你还好吗?”
一千种响声同时注入他的头脑里,他迷失了。他应当把感官调到零,不过他能做的只是尽量保持住呼吸。他没有中心,他的注意力像一条被人扯断的珍珠项链那样到处乱蹦。水泥,现在感觉像是让他陷落其中的沙丘……忒修斯大口喘着气。
在松树街与威廉街拐角处,一辆道奇正在拐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