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不知他是怕了,还是懵了,亦或是醒了。总之,他不再闹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房间,就如同那天去见云儿那般沉重。他始终还是放不下的。
华亭西门。穿了常服的樊玄子不仅换了衣着,连气质都掩藏了。他混在百姓中进了城,直接朝章堂的米铺而去。让他意外的是,米铺没有开档。
大街上人来人往,似如往常,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樊玄子心中升起。是哪里不对呢?
对了,大街之上可以看到不少衙差巡街,县城城门口设置的临检关卡也太像那么回事了。这定然不是余有为对治安还挺上心所致。
虽然这么想着,樊玄子还是决定先去蔡府老宅找王禄,可刚转过身子,他忽然像被雷击中,僵直了身躯,有一个想法如闪电般一闪而过。若真是这样,恐怕此去路上暗桩还不少呢。
蔡府老宅在华亭县城城南,那一条街上没其他人家。平时也没甚么人往来,也正因如此,蔡家的大门白日并不关着。今日却大门紧闭,安静得有些过分。躲在暗处观察的樊玄子打消了敲门的念头,转头往县衙去了。
距蔡熠被抓入狱已有月余。韦大人审来审去也没个进展,一个两个抵死不认。期限将至,他先回京复命去了。
在张捕头的安排下,几日后,蔡大人终于见着了久违的妻女。当下,蔡熠虽然鬓角凌乱,衣服脏旧,但看不出受过刑。这让两人宽慰了不少。反观王大郎可惨了。
白色的内衣上都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显然受过不止一次的鞭刑,原本还是细嫩的皮肤已经粗糙不已。在他们身后的王福已经老泪纵横。蔡熠拍着他的肩膀惭愧道:“王管家,蔡某无能。有愧。”
王福摇头。王兆雪咧着嘴,忍着疼说:“大人言重了,是兆雪惹的祸,连累了大人。”王福忙问缘由。两人被关在一处,就想说的王兆雪这时才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话要从王兆雪借章堂的船队出货说起。两人熟络后又有蔡章两家的关系在那,在章堂提议帮王兆雪搬货后,王大郎先是因不好意思受此好处拒绝之后,章堂直说王兆雪见外,这倒让他不好再拒绝,所以,王家的货物签过出货单后都是章家的搬运工运上船。
谁知道,章堂会在他的货里边夹着官盐呢。
听了这话,蔡熠明白了,自两人将私贩官盐之事挑破以来,这位连襟大概就在谋划着这一天了。顿时心寒不已。再看了女儿涂了胭脂的小脸,心下更疼了。他的掌上明珠何时需要浓妆艳抹来遮掩憔悴了呢。
而柳珺珺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内疚,蔡熠头一次伸出手在妻子眉间轻揉,柔声道:“阿珺,我们两家发展成这样,与你无关。无需自责。”四目相视,柳珺珺轻轻颔首。
蔡云英思索着,看着父亲,认真的说:“爹爹,师傅的意思,姨丈是受人指使才诬陷咱家的。背后主谋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哗然。蔡熠眉头深锁,樊玄子既然能说出这话来,必定是有依据的。他问向众人:“道长呢?何不见他来。这张捕头是受他所托罢。”
云英点头答道:“是哩。”然后压低了些音量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去华亭了。”
华亭?对啊,问题的焦点可都在那呢。蔡熠想着,自己为何没早想到这一层。刚要再叮嘱云英,可张捕头来示意,时间不早了,众人该回了。能让他们来见蔡熠,已经是张捕头帮了大忙了,再不便使其为难,蔡熠只得收起话头,改口道:“云儿,记得替我多谢道长。”云英点头,蔡大人和王大郎目送三人出了牢房。
出了大牢的柳珺珺在马车上便留下了眼泪,回家后又卧病在床。唉,想来,蔡夫人又何尝不是第一次体会了人间的龌龊。
时已入夏,蔡大人的案子一直再无波澜,樊玄子期间回过秀州,告知华亭现状,当时的蔡家老宅已被官府看管,不让人进出,他便走了走盐场、农庄、衙门,可各处都被打点了,能打听的甚少。
虽然没有对蔡熠有利的消息,好歹也无不利的消息传来,蔡府上下总算轻松了一些。姚府却不是这般景象。
一个女使被仗责了。原本这深宅大院的事是传不出来的,可是,女使之间互通有无,传着传着也就漏风了。本来屁大点事,听听风不多久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这个被仗责了的女使又被抓进秀州大牢了。罪名是偷窃。
据张捕头说,这丫头还是姚娘子的贴身女使,其实是替姚家娘子顶罪的。姚家就一个千金,姚芊柳。那这丫头,王福是见过的,便是上回来送信的女使。看着规矩大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得力女使,能受姚芊柳之托来蔡府送信,可想而知,那便是姚芊柳的心腹。
这么细细想来,背后的事情可不简单。蔡云英提笔,试着给姚芊柳写了封信。结果正如所料,石沉大海。
这日天气微凉,天边云舒。云英正陪着情况微好的蔡夫人在花园小坐。王福慌慌张张从远处闯入两人视线,神色悲恸,云英的心突然被揪住,顿时吩咐阿灵扶母亲回房。
待王福走近,她竟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