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捏住勺子的指尖微微用力,没注意到自己竟有点结巴,“交、交换什么?”不会真如他想的那样吧?她是想……早上两碗雪梨百合银耳汤,就换了大半日的贪欢,他差点爬不起来误了事。那……这里可有十道甜品,真要算起来,岂不是得……他正低头不语,没发现顾采真已然靠近了他越发红云密布的脸,接着他就冷不丁被啄了一口,下一瞬又被亲密地搂住了腰身。
“啊!”他一下子按在顾采真摩挲着他腰侧的手上,语气有些着慌,“不行。”
顾采真把头靠在他肩头,低头嗅着他身上的淡淡莲香,明明努力忍笑,语气却露着失望,“为什么不行?”
平日在外人面前,季芹藻与顾采真保持着正常师徒该有的距离,但私下其实也很受不得她的拥抱亲昵,盖因他体质敏感,她哪怕只是抱一抱亲一亲,他轻易就会身子一阵阵发软,明明心里根本没往情爱云雨方面想,身体却用种种反应一直提醒他。譬如此时,被她的指尖在腰上打了几个圈,他就觉得酥麻难忍。这种情况,总是叫他生出几分羞耻与尴尬,以前两人没有确定彼此心意时,他甚至担心被她知道了会轻看他。虽然后来他明白这只是天生的个体差异,就如同有人喝了一滴酒都会脸红,有人整坛整坛灌下去也能面不改色,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他的体质,他自己到底还没能完全坦然。
就是现在,他偶尔甚至还是有些发憷与她单独相处,心里又欢喜又挣扎,矛盾极了。
“采真,你、你先松开。”他想从她的双臂中挣脱出来,却被拥得更紧。
“我不。师傅,您莫不是不喜欢我了?”顾采真干脆耍赖,就是不撒手。季芹藻是个君子,她的本质是个坏胚子,以前她规规矩矩,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想再与他有什么牵扯。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她也就不拘着性子,因为季芹藻性格温润端正,她还会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偶尔撒娇耍赖插科打诨,有时甚至会跟很讲道理的他不讲道理。
因为,他拿她没辙。
“我没有不喜欢你。你……你先松开……今晚、今晚不可……”季芹藻担心会耽误正事,自然不肯她太亲近他——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弱得令人发指。他想拉开顾采真收紧的手臂,但他自己是男子,又是她师傅,怎么着也做不出硬与她掰扯的事来,只得气息不稳但又好声好气地试图劝她放手,“今晚,我有其他事与你一起做。”
顾采真抬头,“什么事?”
“与你过七夕。”季芹藻看着她,哪怕颊上热意蒸腾若沸,哪怕声音被她缠得带了颤,他看向她的视线却是不闪不躲,尽管依旧掩不住些许羞赧与无奈,可其中的期待与悸动,更是如星月交辉。
看得顾采真一瞬间只觉得周身万物退散,而她如同站在了浩瀚无垠的银河里——牵着他的手,一起。
其实,她心中隐隐有预感,他的一系列反常怕是与今天的日子有关,但回想之前的七夕,自牧峰上他们师徒都是三个人各忙各的,向来没人在意这日子,她就又有些说不准。
这会儿听季芹藻亲口说出来,她心里顿时有些熨帖的欢喜,立刻又啄了他一口。
季芹藻又有些紧张又有些想笑,她亲得很轻,并不带什么特别暧昧的旖旎,他也就逐渐放松下来,拍了拍她纤细但有力的小臂,示意她坐好,“好了,我们一起吃吧,待会儿我带你去后院花园。”
后院花园有什么?顾采真没问。她好不容易才矫正过来自己的心态,有些事情不用掌控在手里,更不用占尽先机。
只要是好事,就算来得迟一些,明白得迟一些,也没有关系。
她现在心情好得很,听见他自称“我”,心里越发有种说不上的松快愉悦,便松开手臂坐直身体,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甜食,再看向他,“那师傅您还喜欢我?”
季芹藻修长的五指正托着一只小碗为她盛奶白杏仁露,闻言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还’?”
他将杏仁露放到她面前,“快吃。”
顾采真捣乱似的揪住他的衣袖,“不是还喜欢我,是什么?”
季芹藻不能把袖子扯回来,又担心衣袂扫到桌上的吃食,一时分了心,“就是喜欢啊……”语音一顿,他对上她笑盈盈的双眸,忽然意识到,她是故意诱他说出来的。
除了与她互表心意那次,他们虽然亲密到灵肉合一,但他却不曾再说过这样的话,一方面是多年的教养与性子使然,另一方面他体质过于敏感,情动起来简直让他手足无措,出于一点难以言明的羞耻心理,他更加无法主动说出心意。
“那可真是,”不等他作何反应,顾采真又凑过来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太好了。”
“不过,师傅,既然您喜欢我,为什么拒绝我用甜品跟您做交换?”
季芹藻见她还是不肯放弃,脸上稍退的热意又轰然上升,“那个……不行。”
顾采真忍不住笑,维持面上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不行啊?我都给您做了这么多甜食,您就不能做几个我爱吃的咸味吃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