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绘画,钢琴都是母亲亲手教他。母亲认为梅荀内向敏感,有艺术天分,到死都以为儿子会和自己一样分化成omega——在传统看法中,omega的感性与艺术天分相关。
“园园,不是现在,你还要等我半年。”
“可是你下半年也忙吧?明年也不会有空。我跟你回去,不会太妨碍你的工作,你不用特别管我,我只是很想休息一段时间。”
“尽量让新东家给我多出点。”梅荀说,“所以我要好好表现,让人家高看我。《热带蓝》第二轮试镜的时候,有很多优秀演员,我当时觉得自己根本没戏,王导也说我是胜在气质上最符合角色,不是别的。能被大导演选上全靠运气,这部戏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我必须先拍完电影再考虑别的。”
梅荀脸都青了:“我家那个才二十五。”
“有时候会后悔。”梅荀沉默了一会,调整好情绪才开口:“不过我也没办法把写作当成唯一的事业,每天蹲在屋子里埋头写。一定要在人群中,当我体验得够多,灵感才会来。娱乐圈是一个不错的积累素材的地方。”
“谁说我不爱听?我只是……”许裕园抱膝坐在床头,轻声说:“我好像没问过你当明星快不快乐。”
“以前大家没有人权意识,所有omega上飞机火车这类大型交通工具,不管有没有发情,都会被强制注射艾斯明。千禧年左右才取消了。这个药它不是洪水猛兽,严尊医嘱使用,成瘾性是很低的。”医生又顿了一下,“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有人监护他。”
“你以前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梅荀坦白自己的野心:“我不会当一辈子的三流演员,既然已经开始做,我就会做到最好。我会挣很多钱,把我小时候弹的施坦威,小时候喜欢的一切都拿回来。”
童年是你穷尽一生都回不去的乐土,你想要拿回的一切都包括了什么呢?许裕园忧心忡忡:“挣到足够的钱你就会满足吗?”不等梅荀回答,许裕园就说:“可能还要多关心你的家人,你才能找回以前的快乐。”
“你不接受我也要说,我的家人只有你和方涧林。”多年以来讳莫如深的家事,他今天已经有勇气坦白:“他们两个人乱伦,我没办法原谅他们。”
“我知道你不爱听。”电影、艺术这些风花雪月,大概都叫你讨厌。
“啊?”许裕园又安静下来了。
听起来盲目乐观的成分很大,许裕园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半天才问:“违约金怎么办?”
“什么时候会后悔呀?”许裕园很好奇,因为梅荀很少对他诉苦。
“哪有人天生喜欢枯燥的技巧训练?”他因为爱母亲,只能顺从。“我爸妈生不了孩子是因为信息素不匹配,怀上以后医生也不建议生。果然,我出生以后我妈的身体就没有好过,没人想到她能活到我十五岁。”
梅荀说没必要这样。现经纪公司豪无原则地压榨他,最后只给他分两成利益,梅荀早就另有打算:“我已经在找人牵线,等该拍的拍完,代言到期了,我就会跳槽。这次我有经验了,到了新公司,我会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和自由度,然后就会有更多时间陪你。”
“最后几年她连床都下不了,我经常翘课在家里陪她。她那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分不出来工作日和周末。”梅荀说,“我在楼上读书弹琴给她听,他们就在楼下做爱。有一次我下楼的时候撞到了。我跑出去找方涧林。我以为他会有主意,结果他什么都没说。我很失望。我们在家门
梅荀说:“《热带蓝》全程在菲律宾拍摄,王魏老师拍片出了名的拖沓,我上半年肯定腾不出时间陪你。”
“我先探一下教授的口风……算了,不用探,他一定会拦我。”许裕园丢开手机,纠结地直抓头发,“发情期紊乱是一个好理由,可是我说不出口。”
许裕园并不意外。不如说,这个情况没有坏过许裕园原本的揣测。
“被烂人同行包围的时候最后悔。”他们能烂出一点水平,梅荀就谢天谢地,但他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麻木不仁、唯利是图。“睡前文思泉涌,明早六点钟要起床拍戏,只能吃个安眠药让自己别想了赶紧睡的时候也后悔。”
“四十岁左右?我在性腺方面没什么研究,你想要更专业的咨询,我把同事的电话给你。”
梅荀劝许裕园请一个长假,休学回国住几个月,“你在这里,我真的没办法照顾你,回国我可以托人找几个性腺治疗方面的名医给你看看。”
“这样啊,”许裕园艰难地发出声音,“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
休学是个糟糕的选择!恋情暴露对梅荀的负面影响自不必说;自己休学,研究项目的核心工作就得拱手让人。中间一松懈,毕业也得往后推,年纪大很影响他回国找教职。可许裕园竟然非常心动,恨不得立刻打包行李跟梅荀一起回家!家,他太想家,太渴望日日夜夜的亲吻、不眠不休的安慰。在国外这些年,他就像被流放到荒地,远离生活的核心,远离他在生命中围绕其转动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