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舅舅来接,到时候少带点东西,舅舅给你买。"
"能捎上我同学吗?"
我语气阴沉:"捎去哪儿?"
小孩又乐了,"逗你的!"他大大方方,勾住我的脖子"吧唧"一口,"舅舅,你给我买点衣服。"
"什么衣服?"
"你喜欢我穿的衣服,"他冲我的耳朵说道,声音极轻,"床上穿的。"等他回到副驾,神色已然恢复大半,双手在自己腰部比划着:"舅舅,你知道我的尺码。"
我清清嗓子,"知道了,小祖宗,上课去吧。"
"舅舅再见!"
"再见。"惯性使然,我边说边发动汽车,但小孩迟迟没离席。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我才恍然大悟,揽过小孩深吻,直到他在我胳膊里哼哼唧唧了,方想起来要松口。
"舅舅……你穿西装来,要打领带。"
"遵命,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了?"
这招历来有效,小孩一溜烟下了车,小跑到马路对面,才回头朝我做鬼脸。这幅模样像自动抓拍的相片被永久寄存在我的脑海深处,第二天,我在出国的航班上发呆时想的是它,多年后,我在距离故乡几万公里之外的夜里失眠时想的也是它。回国的当天,小孩终于从照片里走出来,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停留,却又完全不像当年的他,他妈妈说我一点没变,夸我的爱人漂亮、年轻,在我的女儿伸出小手,想要同表哥示好时,小孩依然阴沉着脸,僵硬地后退几步,好像怕我远道而来只是为了给予他一点可怖的传染病,或者准备把他拉到深不见底的海水里,狠心看他溺死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