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货物一般被展示,林青既羞愤又害怕,紧闭双眼微微湿润。他摇晃着头,口里不断喃喃着:“不要……不要……我不卖身……求你放过我……”
“我叫柳沂。日后便是你阿姊。”那玉面公子比他高一个头,侧了头对他说说话。
有贴身的亵裤保留他最后的尊严。
“阿姊?”虽然面前这人的面容不像女子,林青却莫名不觉得眼前这人是女子有什么奇怪,似乎理当如此。但是她让他叫他“阿姊”,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原本去了贱籍,卖身契也销了,林青便是自由身。他原来的想法是,自由了便离开。但柳沂的确没有碰他,甚至供他吃穿读书,冷了热了都极为上心,俨然就是他阿姊。
林青喜欢读书,柳沂为他报了私塾。离家并不远,有时柳沂也会来私塾看林青送些小食。又或是天色不好,柳沂执了伞站在烟雨蒙蒙中接他下学,再一起做一顿热腾腾的晚饭。
鸨母心里奇怪,这玉面公子分明比这城里所有公子都清俊,怕是世间也少有。她这里姿色最好的便是林青,本打算再养养,但今日来了这两个豪客,别的皆看不上,眼看就要错失生意。鸨母心一横,林青早晚也是要卖的,也不早这一时。银子没了,以后可要去哪里挣回来。
为了展示林青的比女子更为姣好妍丽的容颜,他一头的墨发被细细梳了,用红发带系在脑后。唇上一点红,衬得肌肤越发白皙,有着未经风吹雨晒的细腻。腰间的腰带系着金铃,随着他微微的挣扎而叮叮作响。
过了些日子,柳沂走了关系去了林青的贱籍,林青跟着一并去才知道柳沂从前也是贱籍。柳沂原是戏子,如今没什么生计,全靠着早年留下的家底。
那玉面公子不似其他客人一般眼里透着淫邪,走到床前伸手解开林青的双手。林青立时坐起来,拢住衣服,一手遮在自己胸前,一手挡住自己下身,睫毛因紧张和害怕而颤抖,眼神强作镇定。
随着柳沂回了家,另林青没想到的是,柳沂并不像他想象一般豪富。柳沂家是城南一座两进的宅子,内里布置十分简朴,也没什么仆役。赎买他的钱财显然对此人是不小的数目。
林青已经比柳沂还高,被柳沂养得极好,再没有从前的瘦削单薄。女子般的漂亮容颜长开了更为妍丽而雌雄莫辨,眼中的少年锋锐之气却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
那公子早早便在大厅等候,卖身契都已交接放在木匣子里。见林青来了,那公子放下手里的茶杯,那温柔的笑容丝毫不带杂念。“走吧。”那公子抱了匣子,回头示意他跟上。
林青见状,知道已经无可挽回。他若再反抗,少不了皮肉之苦。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也不再作无谓的挣扎。
若是需要陪伴,去哪里买一个清白人家的少年不好,却是非要来这红馆青楼买他?
玉面公子没有阻止鸨母推销,似乎对林青有些兴趣。待鸨母报了价,玉面公子解下腰间一个钱袋丢了过去。鸨母打开数了数,笑着领人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你叫什么名字?”那玉面公子问道。
脚步声由远而近,鸨母笑着领来一名玉面公子,抬起林青的下颌让对方验货。那玉面公子见了林青的打扮微微皱眉,鸨母眼珠一转,着人翻过林青的身子。
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林青低头掩饰眼中的不甘回答道:“林青。”
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林青沉思片刻。他自然不信他不会碰他,但他今日拒绝了,早晚也会被卖掉初夜。与其辗转床榻间卖笑,不如只侍候一个人,他也好应付。况且面前这公子看起来并不是心机深沉的,他日后动些心思也不难。这么一番计量,林青便答应了。
“你可愿和我走?我不会碰你,只是一个人住,想找人说说话罢了。”那玉面公子见他窘迫,并不直视他的身子,而是看着床头那釉彩的花瓶。那花瓶上绘着花开富贵,并不是这里常见的春宫图。
那玉面公子出手阔绰,那鸨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林青知道那公子定然被狠宰了一笔,心里越发奇怪对方为何要出这么大价钱买自己,不禁暗自留了心眼。
林青心里记了月娘的情,看向原先自己娘亲住的屋子。里面的花魁娘子还没起身。童仆走到窗边挑了帘子卷起,铜钩勾了,又进去了。
柳沂做饭很好吃。林青最开心的时光便是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两幅碗筷相对,林青再也不是一个人。饭间柳沂会关心他最近如何。常常是林青说,柳沂带着微笑听。
想起柳沂说一个人住有些寂寞,买他回来是为了说说话,林青犹豫了。
晚上林青读书时,柳沂在一旁作陪,为他做入冬的袄子。
也因为公子出手阔绰,鸨母特准林青带走他自己那些少得可怜的物什,拾掇在一只小小的蓝布包袱里。次日临走前,月娘悄悄来了塞给他一只小钱袋和一些好的胭脂水粉,怕他不会伺候人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本龙阳谱给他:“青儿,月姨只能帮到这里。凡事顺着些,能少吃些苦头。”月娘暗暗抹了抹眼泪,转身很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