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了,天已经很暗,华科院还有不少亮着灯的窗口,邵时渊联系好周老师就直接载着甘霖回了科学院,像回到一个铺开真相的温柔而冷血的笼子。
甘霖先朝周老师道了抱歉,又说希望这次咨询邵时渊可以在场,周老师温声说好。
我又坐到了咨询室舒适的沙发上,这里装潢得真的很温馨,现在只开着一盏昏暗的橘黄小台灯,我们三个安静地呼吸着,能察觉彼此的存在,又没有暴露面孔的压力。
我开始说话了,周老师问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今天和时渊哥逛了一下午,吃了关东煮,我给他挑了对手套,上面绣了小鹿,我自己买了个小鹿头箍。
周老师大概笑了一下,问我是头上这个吗?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是呀,她说很可爱。
她用一贯温和的声音领着我回答触发情绪的事件,我打断了她,我说我会主动告诉她上次咨询逃避的一切。
还记得吗?哥哥初中的时候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和他一起玩的朋友总和转学生一起玩,哥哥回家后的脸色很难看。
他跟我说完这些学校里的不高兴的事,就捏捏我的脸,问,甘霖以后会不要哥哥吗?
我会摇头,然后抱住他,说甘霖永远喜欢哥哥。
那个时候我觉得哥哥是我最亲的人,比舅舅舅妈还亲,比大伯还亲,因为他总是揉我的脸,不开心了也跟我说,好像我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一样,他一点也不想失去我,甚至会陪我睡觉。我好爱他。
周老师插了一句话,说,上周你不是这么说的,你很讨厌他,说他虚伪。
我笑了一下,是呀,我现在不就是在阐释他的虚伪吗?
后来我半梦半醒的一次,发现他把我的裤子脱掉了,我问哥哥,怎么了吗?我说我还不要上厕所。
哥哥说,嘘,只是看一下甘霖下面的样子,和大家的不一样呢。
我知道,大伯有请护士姐姐教过我,我小声告诉他,哥哥,这是我的秘密呀。
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我知道他会保密的,护士姐姐教过我,不要给不熟悉的人看,哥哥当然没事呀。
邵时渊又打断我了,我能感觉到我整个人抖了一下,他问我那时候多大。
二年级,我说。那时候哥哥十岁出头,上初中。
我接着说了,哥哥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甚至更好了,每天都陪我睡觉,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趁我睡觉看过我下面,或许我是知道吧?我不知道。
屋子里沉默了会儿,好黑啊,我真的记不清了,幼年的记忆总是朦胧又惊悚,那一个又一个酣甜的夜晚,哥哥抱着我睡觉。我不敢多加回忆,害怕自己吓自己,于是干脆装作忘记。
直到过了一个礼拜,我接道,他放了学,把我喊到屋子里,锁了门,说,甘霖,你知道自己下面是特殊在哪里吗?
我摇了摇头,回答他,不太清楚,护士姐姐说我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那哥哥提前告诉你好不好?他笑着问我,又捏了捏我的脸,我点了点头。
乖,甘霖,坐到床上去。
我听他的话,坐了上去,问,是这样的吗?
那是一个傍晚,我记得很清楚,窗户照进一个窄而斜的橘红亮框,护栏的影子像网一样罩在那片漂亮的光上。
我脱了裤子,坐在哥哥的床上,听他的话,用手把膝盖握住了,叉开腿,把下面露了出来。
我总是梦到那个窗户,那些护栏的影子,还有牢房里的床,上面灰扑扑的——哥哥的床很干净,当然,但我总觉得很脏,全是污垢,好多灰,喘不过气。
他夸我,乖宝贝,我好开心,他夸我乖宝贝。
周老师朝我递了一杯温开水,我端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发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流了一脸眼泪。她说,缓一缓,不着急,我摇头。
然后,然后……他拿出一台手机,温声说,甘霖摆好动作,不要松手,我说好。
咔嚓,咔嚓,咔嚓。
傍晚的光那样昏暗也那样明亮,哥哥站在影子里,手机恰好在亮处,摄像头的圆圈像一个黑色的小眼睛,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边,我紧紧盯着它,它也紧紧盯着我的下面。
咔嚓,咔嚓。
像咬合的声音,像长了倒刺的舌头划过盐地的声响。
咔嚓。
我又要吐了。
邵时渊把我从沙发上搂了起来,宽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拍我的背,我好想抱住他哭,哭整整一个晚上。
他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我还是摇头。
太糟糕了,我想,我一点也不想这么狼狈,明明错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要这么痛苦?我不想认输,我深呼吸一阵,坐回了沙发上。
周老师问,后来呢?
我回答她,那天我真的很开心,他还给我看了照片,告诉我哪里是什么,甚至拿生物课本给我看生殖器官的图片,让我明白自己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