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来得悄然,邵时渊的项目有了突破性进展,甘霖至今不懂他具体是干嘛的,但他还挺喜欢邵时渊跟他聊。
“……相当于找准了催化剂,懂了没?”
甘霖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你之前找许昀哥是要他帮你……检索出一个催化剂吗?”
邵时渊为他简单的想法笑了一下,但不是嘲弄的意味,他说:“那是教育部下发的另一个项目,想要院里在生化上做一个综合性的反应……小游戏?可以这么理解,把不同元素建模,放到游戏里,模拟一些实验条件——”
甘霖喔了一声,“我玩儿过,就不用实验室,也能自己做实验那样。”
“对。”邵时渊赞同道,“但这个更偏向于集大成的这样一个意思。你玩的应该是一些基础的实验,我们打算建一个更大的,尽可能多地囊括各类实验,更深的,在分子乃至量子层面都可以试着做做。让实验在电脑上‘活’起来。”
甘霖又哇了一声,他现在差不多懂这些研究生博士生是在做什么了,于是挺上道地问:“这事交给你们做吗?你不应该做更多,呃,探索性的项目吗?我感觉这样的适合本科生做,毕竟说白了就是归纳总结。”
邵时渊心情很好地朝他笑了一下,“你说得对,这个项目的确会有本科生参与——”
“给你们打杂。”甘霖了然。
“哈哈哈。”邵时渊忍不住看副驾的小孩,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让他很奇异地觉得偎贴,“是这样的,会在线上招募一下专业对口的本科生,嗯,打杂。但这对他们也绝对算得上经验积累,毕竟能接触到更多更深层次的实验,可以拓展视野。”
“至于为什么这个我们博士生也在做,其实是老板下派的,相当于他接了或者主动申请了这个项目。”邵时渊停了车,“做成之后嘛,有钱拿呀。”
甘霖点了点头,又说,“你不要学周老师说话。”
“有吗?”邵时渊想了想,周老师说话的时候好像的确喜欢加“呀”这一类的语气词,他没忍住笑了一下,有些作怪地说,“哎呀,小霖来了,最近情绪还好吗?”
“滚吧你。”甘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嘴巴抿着又好像在笑,他们下了车。
邵时渊又问他,“你以后打算做科研么?”
甘霖摇了摇头,脚底踩了个石子,不小心趔趄一下。
邵时渊见状把他扶稳,甘霖因为惯性还在往前栽,他又揽住甘霖的腰,薄款羽绒服陷出一个窝,让邵时渊觉得自己搂着一个长着薄薄绒毛,还在学走路的小企鹅。
他说:“这么大了,路还走不好。”
甘霖还没跟他顶嘴,先是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小石子,把邵时渊彻底逗笑了。
“你笑什么啊?”他真搞不懂这人了,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笑,知道的是甘霖在追邵时渊,不知道的以为是他天天赶着来演相声儿。
“你干嘛还看一眼啊?”邵时渊也不是哈哈大笑,而是眼睛弯起来头稍微上仰,胸膛发着颤,他说:“你怎么还看一眼……打算踢回去吗?”
还面无表情的,像个冷面杀手,邵时渊笑得更开心了。
甘霖被他笑得有些害臊,谁被绊住了都会下意识看一眼吧?他有些生气地说:“不准笑了,别笑了!”
“凭什么?”项目进展和此时甘霖愠怒的脸,都让他忍不住觉得万分开心。从前惯于稍加内敛的情绪在这小孩面前倒有了放大的趋势,邵时渊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逗甘霖生气。
果然,甘霖连嘴都不回了,直接上手捂住邵时渊的嘴巴,让邵时渊眼睛更弯了,仗着个子高往上仰,还掐着小孩的腰不准他踮脚,两个人十分有伤风化地在科学院玩小学生游戏,直到传来一声“学长?”才停。
邵时渊站直跟学妹打了个招呼,甘霖在旁边低着头。
两个人继续走,等到了办公楼下互相道了再见,还不忘彼此损一嘴。
去咨询室的途中,甘霖后知后觉地握了握刚刚捂邵时渊嘴巴的手,他有些突兀地站在走廊里,回头望了一下,已经看不到邵时渊的背影了,而又转了过来,低头打量起自己的手掌。
薄软起伏的rou淌在手骨上,他用视线寸寸抚过上面的纹路,像风拨动水面一样,描出邵时渊嘴唇的形状。
他又觉得不够,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手心,似乎怕太重要把那个吻揉皱,怕太轻又复刻不了刚刚的触感,他就这样谨慎又动心地,在自己的手掌画圈,画圈,就能假装邵时渊又吻了自己许多遍。
甘霖抿着嘴巴,眼睛低垂着,姿势很像捧着什么东西细细察看,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邵时渊无意的吻,是一团蓬松的空气,是十二月里一颗日益暖软的小太阳,是他始料未及的,以为自己不会拥有的克制的动心。
他觉得自己不用去咨询室了,也真够自大,甘霖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在爱着邵时渊的自己,都能如此懂得收敛情绪,细细品味胸腔的躁动,没有以往癫狂的想法,还有比爱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