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歧鸿这一巴掌真是一点没留力,湛翊樾的脸整整耗到他入学手续办齐,才能正式出来见人。期间,湛歧鸿倒也没忘记他,三天两头打发人叫他一起去吃个饭。湛家的宅子这一年到头就没有清闲的时候,今天是妹妹和妹婿拖家带口的过来串门,明天是哪房的堂叔表哥找湛歧鸿有要事商议,反正小事不断,大事也少不了,忙得脚不沾地。
不过,湛翊樾实在不耐烦应付湛歧鸿和他那一家子,躲在屋子里不出来。陈姨回绝了两次,沉不住气,跑上二楼规劝他,要他别使小性:先生这都递了梯子过来,你伸伸脚不就跨过这道坎了,这会子犯什么别扭,不是浪费他的一片心意吗?
湛翊樾趴在书桌上,看湛家给他收罗来的各类孤本,闻言抬起头对陈姨笑道:“没事,下次要是再有人来问,你就回他们,说我上一次惹父亲和姑姑生气,心中十分懊悔,现在诚心待在自己房间里忏悔,等父亲和姑姑气消了,原谅了我,我再出门。”
这湛歧鸿到底真的生没生他的气,湛翊樾还拿不准,原谅他一说更是说笑而已。他这么说,只想让湛雅筠难看而已。要是湛雅筠期间对外跟人说过他半个字不好,亦或是小孩子刚进门,就对长辈不敬的话,那就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他放话没两天,湛雅筠就待不下去,辞别湛歧鸿,带着两个女儿回了方家。
这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湛雅筠是湛家的大小姐,姑nainai,回家后对新领进来的侄子不假辞色,逼得小孩躲在自己房间,闭门不出,她这个做长辈的可就脸挂不住了。
说一千到一万,她虽顶着湛这个姓,但到底是方家的媳妇,回娘家欺压湛家的子孙,这说出去何止“霸道”两个字可以概括。
其实,湛雅筠也不必这么过不去,她要是中间派个人,去湛翊樾的屋子门口,说我这个做姑姑的哪儿跟你一个孩子生气了,快出来一起陪你爸爸吃个饭。
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但湛雅筠就是不愿低这个头。
她要是轻易肯低头的女人,早年也不会出嫁之后,跟娘家断了那么多年的关系。
湛翊樾听了陈姨的话,轻轻一笑,心高气傲的本钱是有人看重,湛家老爷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你还心高气傲,就是蠢了。
也不看看父亲对你来湛家是什么态度。
他放下手里的书,对陈姨说:爸爸今天在家吗?
陈姨在给他整理书房,闻言停下手里的活,想了一下说:没听说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照例晚上是回来吃饭的。不过,这也说不准。
湛翊樾点点头,不做强求。
晚上,湛翊樾没叫陈姨摆饭,而是派人去门口守着,看看湛歧鸿什么时候回来。
他明天要去学校了,今晚怎么说也得跟他提一句。
但也偏巧,直至晚上十一点,也不见接送湛歧鸿的专车回来。
陈姨见他一直没吃,便劝他吃两口热饭,亏着自己身体等,先生也不会知道。
湛翊樾点头,随便吃了一碗厨房新做的牛腩面,牛腩是厨房煨了很久才做好的,温着给做夜宵的。,,
湛翊樾正在长身体的年纪,晚饭没好好吃,夜宵就不可能做得过于清淡。
就在湛翊樾放下筷子,打发守着大门的人就回来告诉他,湛歧鸿到了家,正在主宅客厅呢。
湛翊樾立马起身,朝客厅的方向过去。
他的记忆力好,大晚上走在花木繁盛的小路上,也不会迷路。
走了一段路,他的脚步一顿,跟在他身后的人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他低声问:你刚刚脸色不对,是有什么没说吗?
跟着他的小个子男人低着头,不断拿眼瞧湛翊樾,见湛翊樾神色如常,仍是平日里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小公子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道:“先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不是一个人?湛翊樾继续看着他。
这个下人见湛翊樾懵懂的模样,心想还是小孩子啊,男人大半夜不回来,还能因为什么?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女人,这意思够明显的吧。
但湛翊樾毕竟是主子,他不好用词太直白,只好委婉地提点说:是个女人,样子有些面熟。
湛翊樾懂了,这不就是说,他老子晚上带回来一个长期有关系的情妇回家嘛。
湛翊樾不再看这个下人,他朝不远处那栋灯火通明的大宅看了一眼,返身走回去。
当然湛歧鸿是不知道自己小儿子有找过自己,他习惯一大家子围着他一个人转,他这个小儿子也不例外。隔了一段时间,湛歧鸿发现这个有点意思的小儿子居然有段时间没在他面前露面了。
他还以为,这个小儿子把他的姑姑气跑了,就该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
谁想,大半个月过去了。人愣是一声没吭。
于是,湛歧鸿就把专门照看湛翊樾生活的陈妈找了过去。
“翊樾呢?脸还没好?要我亲自给他去道歉,他才肯屈尊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