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原本爱干净的他,身上还是穿着昨日那套奶白色长衫,一向又大又圆的杏眼微微地红肿着,连鼻头都是红的,一看就没少哭过,他心里叹了口气,是不是周家男儿都特别的爱哭,他眼睛轻微下移,视线落在了为他把脉的那种手上,指尖柔软地按在自己的脉门上,小药郎的袖角微微地翻了起来,他这才注意到少年腕间的白布。
“你这处是怎么了?”带了些狠厉。
“啊?这里啊?昨日切药材没仔细,不小心割上了手。”少年随意瞥了瞥自己的手腕,又继续认真的给他调整药方。
“你是割的什么草药?竟能把腕间给伤到了,今日伤的是腕间,明日又要伤哪里?”他不知为何压制不住,心中升起怒气,他最是会克制,不显山露水之人,可看到小药郎的伤口,他还是无端的冒起了大火。
“好啦,好啦。我们陆公子就不要生气啦,是小人笨手笨脚,小人以后会好好注意的。倒是你,还有哪处疼吗?”周淮安是真的没把自己这点小伤放在心上,比起对自己发脾气,她更加在意陆嘉学现在怎样了。
陆嘉学看到对方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他气的扭头把脸转向了床间,管他做甚!该是让他笨手笨脚,活活多出一身伤才会长教训,是自己多管闲事。
看着陆嘉学发的火,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安慰道,“我不是不在乎我自己受伤,只是相比较起来,你的疼痛要疼上我的百倍,你是我从山脚下救回来的人,从你醒来的那一刻,我就告诉我自己,只要一天你在我的眼前,我就绝不允许自己让你受伤,但昨晚,我还是很抱歉,所以你能醒来,你醒了过来我真的高兴得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想看看你还有哪处不舒服。”
陆嘉学想转过来问问他,为何要这般的对他好,难道所有被他意外救下的人,他都这般竭尽全力,用尽心血的为他医治吗,他又有些不高兴了,如果那次山脚,小药郎救的是别人,如果他也为了别人这样衣不解带的,彻夜未眠守着他,他想到咬牙切齿,脸色越发的难看。
把完脉后,发现脉象又变回了平稳有力,而那个毒也没有检查到,周淮安是一边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血起了作用,一边又是着急这个毒该怎么解,只能先尝尝他的血液了,但她站在床前,好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怎么说啊,你的血给我尝尝?正常人听到,都避之不及吧,何况还是陆嘉学陆都督那个脾气,她头疼的表情变化莫测,可是,我也不是什么私心呀,我就是想把这个毒确定下来,好有个方子解决。她安慰了自己好一番,有些掩饰的咳嗽了一声,“那个陆公子,你的血能不能给我尝尝。”
说完这话,周淮安都想狠狠扇自己的脸了,刚刚的思索去了哪里,怎么话到嘴来,又变成了给我尝尝,这和邻家哥儿每每瞧着她手中的糕点,喊着姐姐给我尝尝有什么区别。
但陆嘉学却一口答应下来,一个字也不多“好。”
周淮安此时是真的下不来台了,她颇有种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还想说只要对方拒绝,她就好好解释给他听,结果答应得这般爽口,却是她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红了红脸,解释道,“我就是想看看你体内究竟中的是什么毒,我试一下比较好能给你改改药方。”
看到对方一副嗯我知道的模样,周淮安决定一个字都不再说。她憋了口气,真是,搞得她自己反而好像占了别人天大便宜般,对方还一副你放心,我没误会的模样,她闭上了嘴巴,也有点较真了起来。
周淮安拿出腰间的银针袋,挑出了一根最纤细的银针,轻轻握住了陆嘉学骨架分明的手指,她行医起来的时候,是和往日有些不一样的。平日爱笑的眼睛此刻认真的眯起来,她凝了下神,缓缓刺破陆嘉学的指尖,一颗豆大的血珠就从那青白的指尖冒出来,周淮安这才注意到,她刚刚心急,还没准备好器皿盛放,可这手也扎了总不能等等再扎一针吧。
谁知道,陆嘉学倒像是不拘小节般,把手指凑到了周淮安嘴前,“尝吧。”
“!”我我我该做出什么反应啊????其实她也能明白江湖儿女的,这些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何况陆嘉学也曾在军营中住过小段日子,兄弟里你帮我包扎,我帮你止血的事情再是平常不过了,可……可也没有含着指尖尝血的啊。
陆嘉学却好心情的笑了出来,“这般扭捏,怕是一些胆大的姐儿还没你脸皮薄,陆某有些好奇,周公子要是医治一些难以启齿的地方,又是该羞红了脸发愣了吗?”
周淮安瞪了他一眼,还真似一只炸毛的小猫。她定了定心神,柔软的嘴唇便含上了那根劲瘦的手指,舌头有些小心的舔上那颗血珠,在脑中搜寻着药理古籍上的记载,没有对上,她又反复舔了舔那个伤口,这时也忘记了羞耻。
陆嘉学开了口,看着小药郎认真思索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