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的小天鹅怎么了。但我想是我惹他难过。夜了,舒虞在我怀里睡了也没有安全感,而我睁着眼到天亮。
我豢养一只天鹅,渐渐不满足只照料他的生活,我想懂他,更贴近他行为处事的心思,于是我要把脑袋都倒空,装上舒虞的爱恨。
经此,舒虞粘人却又不爱出门了。他宁愿多花心思撰写文字发送给我,但不再到公司等我。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但爱的表达方式依然赤诚可爱。我却挫败,为我相反的笨拙。
这是我第一次养一只天鹅,我什么都不会,摸着石头过河,但溪湖是天鹅的归宿,我只能焦灼又缓慢地追赶他快乐的身姿。
早晨我们分别,舒虞替我系好领带,仍会两手环着我脖子眷恋地挂在我身上。因为是只有我们两人的巢xue,他连高傲的小皇冠也不带,小朋友稚气可爱。
“好爱你。”
他总是轻而易举抓住我软肋。
我就舍不得地追问:“好爱谁?”
“爱楼擎。”
黏黏糊糊,舒虞可能吃了小朋友都喜欢的那种甜得粘牙的糖,说爱我但口音不清。楼擎是柔情,他自己也听出来了,竟然比我先笑,翅膀把眼眸里盛的溪湖搅乱。
“柔、情,楼擎,柔情柔情柔情。”
我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也幼稚,掐着舒虞的腰让他双腿缠绕环我,我捧他在天上,他也只能依附我。
“舒虞,你爱谁。”
他终于诚实一回,爱情与他的指尖一起眷顾我。
“爱你,楼擎。”
我也发现了他名字的独到美妙。舒虞,他属于我了。
我在爱情里遗失志气,舒虞是我的将军,我是他指哪打哪的士兵。我丝毫未觉可耻,甚至认为我在三十岁前找到了一生仅一的那个心港。
我该停泊了。
到傍晚,我取车时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无论是警局或停车场,再漫长的等待,他都显得沉稳得体。这一点上,对方实在不像是舒虞的弟弟。
我停下,他露出微笑。
“楼先生,上次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是舒琅。”
我说:“我知道。”
舒虞没有主动开口,是我作祟的探究欲。就像最初,我想了解一只小天鹅,我探听到他的学校、在他卧室里装摄像头;一旦家人并非无关紧要,我同样出手。
对方也只短暂地挑了挑眉,神态依旧自若。
舒琅开门见山。
“有些事想和楼先生聊聊,方便移步找个地方么。”
临到晚高峰,咖啡厅里并没有滞留的客人。舒琅点他惯喝的,我没闲心,随口点了一杯眼扫到的。
“要谈什么。”
他笑了笑:“久闻楼先生大名,但可惜所攻不同,生意场上碰不着面。除了我哥,楼先生你觉得我们还能谈什么?”
舒琅表面说恭维我的好话,但我从他的笑容里感受到他真切的倨傲乃至一些蔑视,仿佛因为刚才我的话,让他觉得我就只是个虚有其表的蠢蛋。
我也笑了。
“小虞的家人都很喜欢用别样的方式关心他生活。”
咖啡上来,舒琅搅了搅,未语先笑。提起舒虞,他仿佛想起了自己哥哥的很多趣事,假面也稍微可亲了些。
他们之间确实很像,但我还不至于认错,世界上只有一只天鹅,舒虞独一无二。
“阿虞的性子就是让人一再Cao心,我想,作为我哥难得的朋友,楼先生应该深有体会。”
舒琅的眸色比舒虞浅,所以任何浮光掠影都明显,他盯着我,虽然还在笑,眼神却锐得像刀。
“但楼先生的方式不太妥当。”
“委托别人搜集我哥的资料,甚至关切到学校院系,据我所知,那时舒虞与你并不熟。做朋友也并不需要做这番调查。”
“楼先生也有侵犯隐私的龌龊爱好?”
所以第一次见面时,舒琅对我的忽视并非无意。他擅长把针对的情绪隐匿得很好,再适机狠狠痛打别人。
他在吹胜利的号角,我看这个年轻人的胜券在握,好笑的心情油然而生。年轻就是这样,再沉稳谨慎,也有稚气可爱乃至可笑的一面。
而我呢,是个马上三十岁的无赖。
我对舒琅说。
“你可以直接告诉舒虞。”
他讽刺我无耻,我就贯彻到底。我的爱情本来就是一场豪赌,高空钢索命悬一线都尚能赢得刺激,我有什么不敢。
舒琅大约没想到我是这种人,气到很短促地笑了声。他面含不善地盯着我,类似所有带獠牙的兽类的目光。他与舒虞并不相同。
而我还敢挑衅,抿杯沿一口。
“我和他的关系比你以为的要亲昵。”
我们上床,浪荡狂放,有几次胡搞让家里都遭殃。我最好对方现在问我,我就能更无耻地复述这些我与舒虞的浪漫,告诉他我甚至在教舒虞识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