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门,我特意看了眼舒虞家的门口。那袋垃圾还在。
我要帮他提下去扔吗?他恐怕会生气,会非常非常生气,我的弄巧成拙会让才和我共进晚餐的小天鹅再也不理我。多么可笑,一袋垃圾让我束手束脚,如果非要论,它还是我的,结果反倒我要用上“帮”这个字眼。
可这样,一切都变得不可爱。我和舒虞都不是所谓“可爱”的人,但舒虞是我的可爱,于是我希望我能向他靠近一点,也变得稍微可爱些。我把这件事当做是我与舒虞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情趣。
我有在努力尝试变好,等我变成最好的人时,我就杀到舒虞的面前和他告白。
我一天的心情都很好,公司里那些蠢货做的蠢事在我看来也突然无伤大雅,咖啡让我保持Jing神亢奋,但如果舒虞能变小——最好是手掌大小,他就是我的独一无二的兴奋剂。我24小时把他揣在西装口袋里,疲倦的时候就把他拿出来深深嗅吻,他也会施舍给我一个吻。
我没有魔法,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魔法。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舒虞什么时候能再吃我做的饭。
可我回家从电梯门出来,我的心情跌落谷底。那袋垃圾还在舒虞的门口,舒虞没有出门,但他今天明明有课。他很独,但他很乖的。我怕了,我怕我的天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死去,死在我没有钥匙打开的他的家里。我应该回去打开监控看他还是联系物业开门,我更应该直接从阳台跳过去,跳不过去就从十八楼摔死,正好也和舒虞殉情。
我把门拍得哐哐响,我瞪着门仿佛它是我的仇人。这个无人应我的十八层,只回荡我的叩击声,就此成了我的十八层地狱。谢天谢地,我终于得到救赎,我听到屋子里舒虞模糊的声音,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门终于从里打开。
舒虞的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小天鹅难受地垂下了头。
“楼……擎?有什么事吗?”
我直截了当:“你今天一天没出门。”
舒虞低头看到了那袋垃圾,好看眉毛皱了起来,欲言又止。显然我让他难堪,他又被自己巨大的歉疚压垮。他单薄的肩膀扛不住任何一点摧折,他应该被豢养在宽敞漂亮的玻璃房里。我打折了他的自尊,又真心实意想要养这只天鹅,我多么坏。
舒虞抓紧了门框,低声道:“抱歉。”
我又不要他的道歉,我只是很害怕,尽管我只能云养小天鹅,但我对他的喜欢真心实意,我希望他快快乐乐。
突然,我注意到舒虞的站姿很奇怪。我逾越地盯着他的脚裸看,左脚不自然地红肿。
“你的脚怎么了,扭了?”
舒虞低低地应了声:“嗯,昨晚半夜,今天课也请假了。”
我好后悔,我把他的身影捉进小小的屏幕里,在那里开了一道窗子日夜窥探瑰宝,我本也应该尽到监护的责任。我不应该睡觉,我应该修改程序,让监控只要变化就发出刺耳的警报,把我从梦里惊醒。
“那饭呢。”
舒虞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叹了口气说道:“早饭可以吃昨天买的三明治,午饭和晚饭呢?”
小区安保条件不错,相对而言有些事情就麻烦,进电梯要刷门卡,外卖就只能送到楼下。舒虞如果中午点过外卖,这袋垃圾就不会还在这里。
舒虞不吭声,以此来表达他被我揭穿的不高兴。我知道答案了。如果我是他的爸爸,我会骂他;如果是他的男友,我会顺着他哄他;可我只是他的邻居,我气到内伤。
“那就和昨天一样,再等我一会。”
我报了几个菜名。
“这些吃么?”
他那黑曜石一样的眼眸看我,试探、戒备、又有点好奇,我对他伸出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做,我只等待我的小天鹅主动接近我。
“吃。”
我笑了。
“好,那去拿钥匙,我们走。”
舒虞拍了拍居家服的口袋,示意我钥匙就在身上。我提着菜在门边等他,舒虞却在门口踟蹰了。我低头看,他也低头盯着自己的脚,他穿着天蓝色的拖鞋。
舒虞真的有好多好可爱的地方。
“就穿拖鞋过去,还是换鞋。”
或者我抱。
我希望舒虞选不存在的第三项。
只听我前半句,舒虞就皱紧眉飞快摇头,要他把家里的拖鞋穿出门,哪怕就走几步路,也都在要他的命。于是我蹲下,拿玄关旁他昨天穿过的鞋子,握着他细痩的脚腕替他穿鞋。我捡到的水晶鞋是白色板鞋,我的公主是一只小天鹅,而我自诩他的骑士。
舒虞脚趾蜷缩着,套进鞋子里才逃过一劫似地放松,我不敢流连,怕我忍不住在他脚腕上落吻。
说是穿好,但扭了脚的左腿我不敢帮舒虞把鞋帮拉上,他就只能踩着鞋子握着我手蹦蹦跳跳。十八楼的走廊没有芭蕾舞曲,舒虞跳无声的《四小天鹅》,他这只小天鹅是最笨拙的小天鹅了,但没关系的,再也没有别的天鹅比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