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啪”地磕在他桌上。
席冶笑着抬头,两道俊眉微挑:“你吃吧,不用给我,你那么瘦,更需要营养。”
廿一哼笑一声。他自己是只生了一双眼,但周围每个人都是他的耳目。这个保护所早已经形成了一套封闭的自我防护体系。
“我以为你这两天不想见我。”廿一坐下,开始剥蛋壳。
席冶笑得更加灿烂了,整齐的牙齿在食堂昏黄的灯光下白得打晃:“哪有,你最近白天嗜睡,咱俩都错峰睁眼呢。”这时他才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廿一没怀孕,却还这么嗜睡呢……
“侯淘批评我,你也不帮忙。”手指捏着光滑的鸡蛋,廿一樱桃似的薄唇微微张开,咬下一口,合上嘴时能看到粉红的舌尖卷着白嫩的鸡蛋吞进去。
席冶跟着咽了一下,把本来要试探廿一为何疲惫的话抛在了脑后:“他是我上级。”
廿一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下不去嘴批评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席冶一脸嫌弃。
“那就好。”廿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因为嘴里有东西,所以这个呵欠是闭着嘴巴打的。
莹亮的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他深吸一口气,微微仰起头,露出的纤细脖颈上秀气的喉结上下轻轻滚了两下。
再低下头时,长长眼睫便已沾了点点泪痕。
他托着腮,歪着头,眸子里带着困倦的迷离,说话时脑袋一点一点的:“不要因为他喜欢你,你就有所顾忌。喜欢和不喜欢是骗不了人的。虽然咱俩不是真的,但是侯淘不傻,肯定能看出来你想摆脱他。而且咱所里的好beta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他慢慢会懂得去找别人的。”
说完,一副困得受不了的模样,把不爱吃的蛋黄剩下,拍拍席冶的肩打着呵欠走了。
“喜欢和不喜欢是骗不了人的。”席冶盯着桌子上圆滚滚的小蛋黄出神。
然后琢磨刚刚廿一那段话,他好像,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
我没对侯淘顾忌,不拦着他是因为你本身上工睡觉就不对,坏毛病不能惯。
什么叫虽然咱俩不是真的?
什么又叫所里的好beta不止我一个?还有谁好,说出来我听听。
席冶看着桌子上的小蛋黄来气了,两根手指把它捏起来。
周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见他站起来立马一哄而散,闷头吃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席冶恍然大悟,廿一刚才那段话是说给周围这群人听的,把两人的关系撇了个一清二白不说,屎盆子还全扣在了他跟侯淘身上。
他咬着牙把小蛋黄重重撂桌子上,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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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宿舍楼里静得落地闻针。一队队长去暗中查乜兰的下落,于是席冶顺手替了他的班,在熄灯之后再等一段时间,不然只要几个队长一走,这群小鸟立刻就开始踮着脚窜屋蹦跶,尤其在白天听了八卦的情况下。
他晃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通过门上的小电视往里看,看里面那个鼓成一大团的被窝,抓心挠肺的,怎么看怎么来气。
谁还比你席队好?
谁会给你三九天脱光了当暖炉还要被嫌弃腿毛扎得慌,谁被你坑了一身红点子还守口如瓶保守秘密?
没良心!
然后他越看越不对,床上的人半点动静都没有。
睡眠中的人呼吸频率很低,但是再怎么低,被面也不应该完全没有起伏,宛如……
席冶当即推门进去,把被子掀开一看,哪有什么人,只有一个穿了衣服的枕头!
小东西一定是去找乜兰了!
席冶夺门而出,看到墙边的几个守卫都在岗位上本本分分地守着,脚下几乎要踩出一个坑来。
突然,过去那些微妙的,总是不经意让他迷惑的地方如滴水穿线,缓缓划过平静的湖面。
为什么廿一执着地想置他于死地,即使他承诺过保密他家里的事情,廿一依旧毫不犹豫地继续下毒?
为什么暗道放弃了最短的直线路程,加了那么多急转弯和回旋,几次让他差点撞墙?
又是为什么廿一嗜睡如命,清早起床从来都是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那个浑身是谜的人今天在他面前故意表现出困倦的样子,是在暗示他“我今天会早早睡觉”。
所以那个地道绝不仅仅是通往家里那么简单!
黑夜吞噬着这座村庄仅有的活力,也掩盖住一切肮脏与污秽。道路两旁的树被砍得七零八落,干枯的树桩在呼啸的寒风中保持着沉默。
席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他感到后怕。
如果今晚不是他接了一队队长的班,如果他没有多向屋里看两眼……
他知道区长把乜兰抢出去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自己的兵回家了。因为对区长而言,成功让两个人成了家,就已经能往功劳簿里添一笔了。所以乜兰一定是在肥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