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推测那晚的beta大概率藏在这群新来的兵里,本来打算把所有教官都“看”一遍,一定成找出来。
“我的鞋上有什么吗?”席冶也跟着低头看去——夜间视物是每一个特种作战队员的必修课。可他没见到自己鞋上有什么东西。
廿一轻轻笑道:“有啊,我踩的鞋印。”手指了指席冶的右脚。
席冶的一双眸子弯起来,里面却无半点笑意。睥睨的眼神里尽是寒冰似的光,仿佛要戳穿眼前的人。
“知道错了吗?”念够了,侯淘又把手重新贴在了腰后。
“五十。”席冶答道。
有零有整的。
抠唆所长舍不得只给他一人开电灯,更不允许烧暖气。空荡荡的工场里,打个喷嚏都有回声,冷得缝纫机都哆哆嗦嗦的。
“我那天去你房间,是提前暗访所里情况。”席冶拉了把椅子坐下,没有身高的压迫感,平视的视线更能拉近与对话者的距离:“所长想先对你们的生活有个大致的了解,方便开展工作。”
廿一划着火柴,把蜡烛重新点上。他知道席冶在打量他,他不喜欢这种在黑暗里被注视的感觉。
是夜,西西青的Omega都高高兴兴在寝室讨论发生的事情,而八卦的中心人物正孤零零在厂房挨罚。
“有功必赏,有错必罚,对事不对人,这是我的工作原则。”侯淘转过身:“席队,这里每人每天最低标准是多少件?”
“床?很结实,挺好的。”廿一想了想,说。
他戴着镜片看,果然他被廿一来回踩过的靴子上发着绿色的荧光,大脚趾和小脚趾的光尤亮。
暖黄的烛光不甚明亮,照在席冶脸上,眉眼看上去比白天更深邃了些,半边脸都藏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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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却忽然吹灭了蜡烛。
然后站了起来,从兜中掏出一块绿色的薄片,借着它探身看向席冶的鞋子。
他既不相信席冶所谓的暗访,也更坚信了席冶不愿意让擅闯omega寝室的事情被发现。不然他就不会特意找没人的时候过来解释。
“你……”席冶哼笑一声,压低了声音:“你的床,不打算解释一下?”
“你也知道,我们一群beta,平视都在营地里待着训练,跟omega这么密切地打交道,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席冶弯起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角略翘,声音温柔:“我不熟悉地形,闯到你卧室吓到你了,向你赔礼道歉。”
更何况所里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beta私闯omega寝室行凶强J的案子,最后那个beta被判了死刑,当时的所长也被卸了职位。所以,假如,暗访不是上级的命令,席冶做出这个举动就说明他有问题。
席冶盯着其他人都熄灯睡觉了,才踱到了厂房。
席冶伸出手,廿一把镜片递给了他。
席冶点点头。
廿一听得一愣一愣的,也奇怪是什么人养出了猕所长这年纪轻轻的老干部:“知道了。”
A国什么都缺,就是跟“军”字沾边儿的不缺。
旁边有个小卷毛低下头,掩饰着忍不住向上翘的嘴角。
“这样啊……”廿一也陪着一起笑,樱桃似的唇瓣上裂出几块白色干皮:“没关系,毕竟你是执行命令。”
“还有二十七件,自己做!禁止别人帮,听到没有!”侯淘计算着,以他观察的速度,两个小时,撑死三个小时,西四青的蜗牛都能做完了。说完潇洒离开,步履生风,感觉自己威严且仁慈。
半晌,他见廿一又低头缝扣子去了,忍不住追问:“然后呢?没有了?”
“教官。”廿一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他。
廿一瞬间觉得脊背发凉,后颈汗毛全部竖起
“好了散了,抓紧检查,验完开饭。”席冶轰开几个队长,回三队继续检查,临走时深深看了一眼正在抹眼角的人。
“是么,可我觉得你们那床年头长了,质量不太好,睡上去一翻身就咯吱咯吱响。”席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凝着这个看似单纯的男孩。不,不算小孩,他只不过是长了一张无辜又惹人疼的脸:“明天我会建议所长,给大家改善寝室条件。”
“我给你两根蜡烛,够点到明天天亮,什么时候把五十件标准工做出来,什么时候可以睡觉。我这个惩罚不过分吧?”侯淘见廿一垂着眼角隐隐浮现出泪光,喉结滚动了两下:“这,这里面有多少件是你自己做的?”指指面前的衬衣。
廿一微微抬头,过长的头帘划过秀挺的鼻梁,露出的黑白瞳孔中充满了困惑:“……谢谢?唔,辛苦了……”
幽幽烛火时高时低,飘摇不定,把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影投在窗户上。
因为人可能常换衣服,但鞋不是。
磷粉加夜视镜,夜间行军时常用的两样。
廿一委屈道:“二十三。”
“磷粉?”席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