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沛元决定要和一个人做朋友的时候,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冷淡的疏离走向过度的亲昵,中间不打折扣,突兀得让人疑惑。
大部分时候,陆旭秋见到的叶沛元一直挂着笑脸,慈眉善目的,像一只温顺慵懒的猫,嘴上总说男人到了他这个年龄该享受的都享受尽了,剩下的人生只有扛起责任这一条路了。
但问题是,叶沛元也就嘴上说说,过的还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且没有一点使唤未成年雇佣“少年”工的自觉,或者说他的懒惰过于坦然,不干活就是不爱干活,从睡醒就叫唤着早饭吃什么,睡前还在那边嚷嚷着浴缸的热水放了没,一天甩着双手什么事情都不做,有时候让他出门遛遛自己的狗,结果绕着院子走了两圈就结束了,回工作室说外面好热,心里好累,立马又躺下了。
所以后来陆旭秋也不指望他能做什么了,自己全部揽下了买菜做饭家务农活遛狗等等所有工作,说实话田园生活他过得挺悠闲乐呵的,还自己搭了个鸡舍和兔笼,研究起养殖业的行当。
但偶尔吧,在忙碌的时候,叶沛元会从工作室下来,端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他,手上画着速写,时不时同他聊着天。
“你这么闲的话,不如再去遛大圆儿两圈。”
“不要,好累。”
“那你项目的图纸画好了吗?”
“懒得画。”
回答得相当随意,是了,相处一个月,所谓建筑师本职工作并没有见叶沛元做过。偶尔看见他在工作室捯饬一些建筑模型,但冲着那突破常规的新锐造型,显然都不是当前开发这个旅游项目,大概率是随便做着玩玩,用于研究的作品。由此见得,他对项目本身一点儿也不上心,什么来当地考察这种话更像是理直气壮过悠闲生活顺便拖沓工期的借口。
颇为神奇的是,也没有任何开发商或者相关人员催促过他。
陆旭秋甚至怀疑叶沛元就是这项目的投资人,这不是没有理由的揣测,因为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察觉到这家伙的家庭条件应该非常好。
一来,叶沛元对金钱没有概念,陆旭秋刚来的时候他甚至反问每个月工资你想要多少,似乎说出任何数字他都能同意。
“就正常的收入吧。”
“正常吗?”叶沛元歪着脑袋问,“五万块够吗?”
“欸?”
“我们家之前的帮佣是这个工资,那应该差不多吧。”
什么人家会请五万块的帮佣?很多企业高管也不过是这个数字吧,陆旭秋一脸吃惊,反倒男人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
除此之外,他对物价没有合理的认知,当陆旭秋月末和他算饭菜和鸡笼的搭建材料价格时,叶沛元发出惊呼,“竟然这么便宜吗?才三百块?你确定吗?”
“对啊,就山脚下每天早上都有辆三轮车卖蔬菜和鸡蛋,我们吃的菜一周也就50元不到,这些还是算上了水果的价格了,农村确实便宜很多。”
”我以为要三四千。”
“你这太夸张了。”
“嗯,可能我之前买的是这个价格。”
“你在进口超市买的?”
“不知道啊,好像就我家附近的……”
你家附近到底是什么金价地方啊,陆旭秋听着挺离谱的,这要是别人他肯定觉得对方在装逼,可叶沛元那无辜的语气,茫然的表情,他倒是相信男人对此真的毫无概念。
“这么说吧,一打鸡蛋在这个农村就卖五块,放到城市的普通超市大约15-20块,只有在进口超市,贴上free range egg的标签,一打鸡蛋才能卖上百来元。”
“是这样吗?”叶沛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伸出大拇指,佩服地夸赞起来,“怎么你小小年纪知道得这么清楚?”
为什么?自然是拜某人所赐了。
他很难定义陆维倾对他到底是大方还是吝啬。说大方,自己念的是九年一贯制的寄宿学校,学费高出公立学校一大截,寒暑假的课外夏令营补习班一个没拉,虽然和同类比价格低廉,但也是出了钱的。但论吝啬,自小陆旭秋没有任何零花钱,就连购衣置装也是男人早就安排好的。
陆维倾自身很省吃俭用,把全部时间都用在赚钱上,吃穿用度十分节省,基本不外出旅游,他这辈子唯一一笔奢侈消费就是买房。
想也知道,对自己都如此吝啬的男人,对陆旭秋的日常开销更是Jing打细算。
每年初,陆维倾会提前做好年度预算,包括寄宿学校的学费、生活费、住宿费、寒暑假的培训费,除了这些必要花费之外,其他开销都算得十分细致。比如置装费,因为个头因为长得太快,买的衣服往往跟不上他的发育速度。所以,陆旭秋所有的衣服都是商场里换季清仓打折扣时买的,同款一买就是好几个颜色和逐渐增大的尺码,最后一起算批发价。
有时候一件白色衬衫陆旭秋从小学穿到初中,方瞬然还吐槽过你的衣服也会跟着身高长大吗?
听着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