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首都布拉格到东北部的俄斯特拉发坐火车要三个多小时,西里西亚斯特拉瓦城堡距今已经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了。
然而在这座文化气息浓郁的重工业城市,南易心中不知为何升起越来越浓的不安。
林悔生骨架小,男装的时候向来不愿意露出皮肤,加上本来就是冬天,只有一张脸暴露在空气中。偏偏就被不知是什么虫子咬了。
南易觉得特别特别心慌,便催着林悔生去医院看看,生怕是什么毒虫。
还没到医院就出事了。
【真实新闻:据捷克媒体报道,当地时间12月10日7时30分左右,捷克俄斯特拉发大学医院发生枪击,一名42岁的男性建筑工程师非法持有9毫米口径枪支,走进门诊部后一言不发、毫无缘由地举枪射击,造成4名男性、2名女性死亡,至少2人重伤、1人轻伤。事发大约5分钟后,警察赶到案发现场,随后展开搜捕,不久在距离医院约8公里远的小镇杰耶洛夫发现身在自己车内的犯罪嫌疑人。嫌疑人头部有明显枪伤,警方实施心肺复苏抢救无效,嫌疑人30分钟后死亡。】
【本文中改成炸弹袭击造成建筑坍塌。】
南易怎么可能知道恐怖袭击这回事?!年轻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上辈子这时候他俩要么就是在法国画那幅凯旋门,要么就已经回国“怀孕”,而且他也不可能记住七十年前发生在异国的事情——就像现在的中华老年人们也不会记得1949年厄瓜多尔通古拉瓦省首府安巴托东南部的6.8级大地震。
南易被林悔生护在身下的时候脑子和五官都疼得要炸开,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一片空白。
那可怖的记忆是如此鲜活地跨越了七十年的光Yin,逼入了他的脑海!
他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目眦欲裂似要炸开,仿佛有血色渐渐散开,唤醒了他数年来不得安宁的噩梦;他的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先是枪响,后是难以形容的巨响,瞬间震得南易向后一倒,却被一个有力的怀抱搂住。
一瞬间天地静默成了黑白哑剧,子弹没入林悔生的腿部没有声音,四面坍塌的墙壁没有声音,电线脱落的惨白吊灯没有声音!
又是轰然一声,仿佛按下了末世电影的开关,所有震耳欲聋的声音和毁天灭地的动态被同时解封,千钧钟椎般重重撞在南易的耳膜上,连意识也被乱七八糟的五感灌水泥般搅到凝固!
烟灰弥漫,巨响不绝,不知是什么的钢筋混凝建筑块层层砰然下坠,连空气都被压缩,南易胸口闷痛,仿佛心脏都要跳出肋骨。
不知过了多久,坠落的物体终于达成危险的平衡,空气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弥漫的血腥味。
光线很暗,南易看不清东西,只能勉强看到黑暗中的轮廓,他们正处在一个小小的三角空间里。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过身后人体的温度,从未如此恐慌过:“林悔生!”
头顶传来依旧沉稳的男神音,胸腔震动间隐隐还带着笑:“宝贝儿,我在。”
南易用力回抱住林悔生,眼睛一热,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的腿”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喉头哽住,他亲眼看到那个犯人朝他们举起枪口,林悔生却狠狠将他撞开,自己大腿中弹。之后便是地震,便是林悔生借着冲击力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把他护在身下。他想问林悔生感觉怎么样,但他问不出口。
林悔生听出南易的哭腔,知道他要问什么,努力抬起左胳膊用沾灰的西装蹭了蹭他的脸:“别怕,刚才子弹只是擦伤,没打中,我没事。你刚才身上也被碎块砸到了,先用我的口袋巾按到止血为止。唉,可惜不是之前那块沾着我家南南子孙的。”
南易不理他的调戏,哆哆嗦嗦地摸出口袋巾,顺便把林悔生的领带也拆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顺着林悔生的腰向下摸:“骗人就算腿没事,那你要是手没事,为什么不帮我止血?为什么不自己掏手机?”
林悔生被子弹贯穿的那条腿已经快没知觉了,好在没伤到大动脉,后来又死死护着南易,后脑应该是挨了一下,额角、肩膀、腰背、两臂也全是砸伤,右臂以一种奇怪的形状弯曲下垂,肯定已经骨折了。
林悔生疼得满头汗混进血里,shi发黏在冰冷的破碎墙体上,开口却连一点颤音都没有:“好吧,其实是腿疼,不想动,想让你伺候我。”
南易满心恐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想给林悔生包扎:“你的腿”
林悔生咬着牙温柔道:“宝贝儿,在这种地方把我摸硬了,你怎么满足我?”
南易已经摸到了林悔生的大腿根,名贵的250支羊毛面料被血糊成一团。南易急得眼泪直流,几乎冲开了满脸灰尘:“你别说话了,伤口在哪?胳膊呢?”
林悔生忍着被南易碰到子弹贯穿伤附近时的剧痛,指挥他打结扎紧。
南易能画出最细线条的手此刻颤得厉害,拿起林悔生的领带:“胳膊呢”
“右胳膊抬不起来,可能有点骨折,没事。”
南易坚持把林悔生的右臂右胳膊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