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两位老人中的毒,有结果了么。”
承明宫偏殿里,被林北落带进宫的四位老人刚刚离去。温澜披着雪白银亮的狐裘,秉烛撩起珠帘。
“查验清楚了。是南疆的巫蛊之术。”
一方摆满瓶瓶罐罐的案后,楚游拢了拢墨青鹤氅,道:“所以你查不到给死者父母下毒的人,因为南疆驭蛊根本不需要直接接触,应该是蛊师把蛊下到了两个死者身上,再借由他们,将蛊毒传给了他们父母。”
“原来如此。”温澜点了点头,笑叹道:“南疆巫蛊果然和反贼有关。只是这潜伏在宫中的内jian不抓出来,我心难安。”
“蛊虫研究起来,需要时间。不过我小时候了解过一些,有把握追根溯源。这边的线索暂时断了,你就先集中Jing力布防吧。段刻不是回来了么?你们好好商议。”
楚游办完事,将自己一堆奇形怪状的器具收进箱箧,没留意到踩了温澜的尾巴,惹得丞相大人嘴角一抽。他说完半天也没听见温澜回应,这才不咸不淡地看过去:“怎么了?”
“你说段刻啊。”温澜露出一个见鬼般的微笑,“这位小段将军,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怎么,段刻把他睡了?”
楚游的‘他’,从来仅特指一人。温澜道:“看来你知道段刻当初被赶去南疆戍边的内情?知道为何不说?”
“你也没问啊。”楚游神色淡淡地一挑眉,“我日夜跟随他左右,当然知道他们二人的事情真相。”
“你”温澜气笑了,“所以你是故意放任不管的?楚君行,你就毫不介怀吗,自古以来有哪个男子愿意与人共享配偶?”
“自古以来,又有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
楚游懒得跟他磨嘴皮子,拎起药箱,施施然往正殿走去:“你再怎么好,也不过是皇后还是贵妃的区别罢了。真想在他眼中独一无二,就去做大内总管。”
温澜:“”
这大夫杀人诛心。
-----
正殿里,林北落红裙黑刀,负手立在阶下。她身姿优美颀长,似晚风里摇曳的山花。
“姐姐!我好啦。”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快的叫唤,沐浴完的谢秋穿着中衣,一边伸手套雪貂短袄、一边“噔噔噔”地小跑了过来。他身后缀着十来个宫女,似乎还没习惯小皇帝动如脱兔的性子,提着裙摆疾走追逐,一叠声地唤着“陛下慢些,仔细滑了”,个个面色微红。
这莺莺燕燕、娇娇滴滴的,一时间显得谢秋就像那高宅深院中的大少爷,成天里搅得鸡飞狗跳,却自小很有脂粉缘,钗拥裙挤、珠围翠绕。
谢秋跑到阶前,林北落顺手给他理了理衣领:“跑这么快做什么?右脚的鞋呢。”
“诶?朕刚才没穿吗!”谢秋这才翘起一只雪白的脚丫子,满脸惊讶地单脚跳了几下。左边的宫女赶紧上前:“回陛下,奴婢拾到了。”
她麻利地给谢秋擦脚穿鞋,谢秋好久没被这样服侍,一时半会儿怪不好意思的,频频扭头去瞅林北落。林北落只负着手,“看我做甚?”
“就看看嘛。”谢秋赌气地撅了一下嘴,“你公务那么忙,都多久没来看朕啦?”
他比林北落矮半个脑袋,林北落见他脚掌擦干净了,干脆把人提溜起来直接放到了床上。谢秋立刻一骨碌爬进被窝里,还非常勤快地冲她招手:“姐姐你也上来嘛!好暖和哦——嘻嘻嘻。”
两人小时候就经常这么做,林北落也不是个顾忌世俗礼教的人,便一掀被子斜斜地靠了上去,只留了腿脚在床外。
可是,这位好歹是大玄朝第一女官、还执掌邢审破案的大理寺,林北落一上榻,立刻显露了大理寺卿的铁面本色,开始审讯。
“行了,接下来的糖衣把戏可以省省了。你到底打了什么小算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
“说说什么呀!”
]
谢秋一怔,扭股糖似的钻进她怀里耍赖:“我哪有什么算盘呀?就是想姐姐了,要和姐姐说说话嘛。姐姐有没有想我?这么久没见,姐姐又漂亮啦!”
“停。”
林北落直接伸了三个指头到他肋下挠,谢秋登时身子一歪,撒娇告饶:“好好好!我招、我招!哈哈哈哈哈我错了哈哈哈你不要挠了!!哈哈哈哈哈我招我真的招我真的招!!!”
林北落这才结束“严刑逼供”,拍拍手示意继续:“那就说吧。”
“就、就是有点问题想问你嘛”
谢秋靠在她怀里,白皙的面颊枕着林北落的胸部,觉得柔软又舒服,但一点乱七八糟的绮念也没有。他似乎有心事,半天才鼓起脸嘟囔道:“你觉得,我以后选妃的话该选什么样的?”
“是你选又不是我选,问我做什么。”
“唉,就是问问你的意见嘛!比如,是贫是富,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这样子的。”
谢秋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自言自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