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关系吗?
他们跟着鸟儿指的路,走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后面追兵赶至了。
是左贤王的人马。
狄人军中自然有追寻踪迹的高手。
顾雪洲脚程慢,跑得都气喘吁吁了,阿驽若只是自个儿自然跑得快,但他还带着顾雪洲,着急地说:“顾大哥,我背您跑吧。”
顾雪洲脸红,年纪大了,缺乏运动,阿驽力气大,背着他跑了一阵,到了一处山谷,后头传来一身暴喝:“左贤王大人,他们在这里!”
阿驽加快脚步,一边轻快地爬上个缓坡,一边吹了一声口哨,背后有流矢射来,左贤王的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要是逃不出去,就要葬身此处了。
这时,前方一道矫健的影子蹿了出来,冲到他们面前,正是阿驽的爱马,阿驽把他推上马,两人改成骑马逃跑。
阿驽马术Jing湛,跑得飞快,却没有撞上任何一棵树,顾雪洲只觉得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大气儿都不敢喘。
沐雩呢?沐雩在哪?
左贤王宝刀未老,一马当先,驱马支他们身边,抽出腰际的弯刀。顾雪洲瞟了一眼,瞧见锋利刀刃上的寒光,心下戚戚然,这下可完了。
左贤王大笑道:“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我要割了你的头祭奠我弟弟。”
说着一刀挥来。
顾雪洲后颈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按住阿驽的肩膀往下一压,自己也跟着低下头:“小心,阿驽。”
险而又险地躲过一刀,只是头发被削了一刀,木发簪被削断,头发散落下来,在寒风中被吹得飞扬,顾雪洲脸色苍白,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被冷风吹的。
不过几息之间,他们冲出了树林,到了一片仅有荒草的平地。虽说到这里马儿能跑得更快一些,但狄人最擅的就是骑兵,跟狄人比骑术,那可真是太想不开了,弓箭手也更好施展。
与其说是生路,不如说是死路。
顾雪洲回头看了一眼,这下完了。
只见左贤王的部下已取箭上弓,瞄准了他,他都能看到那箭尖上的寒光,让人屏住呼吸。
顾雪洲闭上眼睛,阿驽踢了一下马腹,马儿一跃而起。
然后他听见重物坠地的钝音,他睁开眼,炫目的日光之下,左贤王一众人的坐骑轰然摔倒,有骑兵连人带马摔下来,有的人跳下了马,不至于被自己的马儿砸中。
两旁的草丛之中蹦出好些人来,他听见抽剑出鞘的声音,比这深冬寒风更加凛然。
鲜血溅在一人之高的枯黄的荒草上。
左贤王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是踏入了陷阱,恨得目眦欲裂,狂吼一声,连砍数位围攻他的小兵:“贱人!你看我今天不砍了你!”
阿驽已勒马停下。
左贤王忽地感到一阵风从耳畔擦过,他下意识地侧身,躲过了穿喉的一枪,脖子左侧被划了一刀。
一个声音如玉石玎玲般动听悦耳的男声Yin鸷地说:“你在喊谁是贱人。”
他抬手,弯刀挡住冲刺而下的□□,阳光晃了晃眼睛,过了两招,他才瞧清来人的脸,竟有种脊背生寒之感。此时此刻,眼前这人与他记忆里的另一个人影渐渐重叠,让他恍惚了一下,这人……这人怎么和王观明长得那么像!不,不,王观明已经死了,是可汗亲手杀的!
就在他犹豫畏怯的一刹那,一线寒光猛然掠过。
世界颠倒。
他只看到一具失去脑袋的躯体,怎么那么像他的身体,鲜血从脖子里喷出来,溅进他自己的眼睛里。
那个肖似王观明的年轻男人拿着一柄□□,冷冷地居高临下睨视着他。
他到死也没想通,这些汉人是怎么来的,他们怎么敢……
沐雩把劈下来的这枚脑袋给提起来,扔给近旁的赫连光:“收好。旁的几颗脑袋丢了没关系,这颗不能丢。”
说完他就匆匆跑到顾雪洲的身边,担心地问:“安之,你没事吧?”
顾雪洲惊魂未定:“没、没事。”
沐雩拉着他:“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
顾雪洲气都还没喘匀,又被推上马背,沐雩的一干部下将藏起来的马儿牵出来,没空叙旧,先跑路吧。
顾雪洲冻得不成,沐雩披了件大氅,把他裹在怀里。
顾雪洲缩了缩,搂住他的腰,忽地想起十多年前,他捡到沐哥儿的那一天,那时沐哥儿还是个小娃娃,瘦瘦小小,可以被他抱在怀里。那天他睡得迷迷糊糊醒来,被子里鼓起来一团,原来是沐哥儿从床底下爬出来,半夜偷偷钻进他的被子里。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那个稚嫩弱小的孩童已经长大,有了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手臂,甚至可以保护他了。
沐雩安慰他:“安之,你再忍一忍。”
顾雪洲嘀咕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理我还是明白的。”
一到沐雩的近旁,顾雪洲就觉得安全了,甚至还挨着他的胸膛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