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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来迎接我啊!”那人笑着,声音好听,像林间泉水,叮叮咚咚作响,让人如沐春风。我用蒲扇下的缝隙去瞅那个人,却只能看到那人的一双手和半截白衬衫。那人的手细如春葱,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三根手指去揉弄球球的下巴,揉美了,揉舒坦了,小家伙就开始翻肚皮,拿自己的肥肚子去顶那人的手指。
那人又笑了,嘴角上扬,仿佛月牙尖尖的两边,十分好看。
“球球,你先自己去玩吧,我找哥有事。”那人把球球推开了,小家伙却还是绕在那人的脚边,一圈一圈的。那人得避开小家伙,走得慢了,我就赶紧闭实眼睛,放缓呼吸,别让他看出我在装睡。
一只带香气的手拿走了盖在我脸上的蒲扇,声音离得极近:“睡了吗?”
脚边的球球汪汪几声算是回答了那人的问题,却被那人接下来的话制止令人:“嘘,别吵哥。”他声音放得很轻,让我心里像是吃上一根棉花糖,轻飘飘,蓬松松,还有点甜。
脸颊上一热,是他送过来的一个吻,蜻蜓点水,稍纵即逝,我却心律破表,从被他吻下去的地方开始僵硬。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察觉到我紊乱的呼吸声,他轻笑一声,吻落下的地方改在我的眼皮上,多停留了一会,唇上的热意就透过薄薄的眼皮,传递到眼球,那一点臊意最终演变成不可能忽视的战栗,他却选择视而不见,在我耳边呵了一口气:“哥,晚安。”
他显然是看出来我在装睡的,因为他是带着窃笑声从我身上起来的,起来就没再往我身上看,竟然就这样走了。
我睁开眼时,那个人高挑的身影刚刚隐入楼梯口,我不好意思去叫他。这家伙会拿乔,今天这么一次装睡,绝对会被他记在小本本上,下次在我面前准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委屈自己不受待见,我要靠装睡来躲他。
这家伙鬼Jing鬼Jing的,谁又能让他吃亏,谁又能给他委屈。就会演戏,偏偏我就吃这套。
我叹了口气,嘴里的rou也没滋没味,正巧球球在那边喊饿。它细软的长毛在我脚边摩挲着,抬起脑袋,狗狗眼里充满了对rou的渴求。
我撕了几条rou给它,嘴里恨铁不成钢地嚼着其余的rou:“球球,都说宠物会像主人。但是你不说让你像我,起码也要像他一点。他是装傻充愣,你是真傻。”球球不理会我的奚落,撅着肥屁股埋头吃rou。我看他那个专心地架势,心中大汗,如果让它抱着块大骨头,它就能打滚一整天。
宋暮过来给我送吃的。
一个大托盘,上面不是rou,而是一些鱼虾和几只小螃蟹。螃蟹都被撬了壳,蟹膏微微冒着热气,看上去很是美味的。大概是不知道我对烤海鲜的要求,都是生烤,没用一般的蒜蓉。虽然个头不大,但是还是挺肥的,小而有rou。我从蟹脚里啜出一条条的蟹rou,再去吸一边掰开来的螃蟹的汤汁,问宋暮:“这些海鲜哪来的。”
宋暮不卖海鲜,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货源。这里虽然是海边小镇,不缺海鲜,但是想要有一个稳定的进货渠道,必须要本地人去牵线搭桥,我不是,宋暮更不可能是。所以这些海鲜谁拿来的还有待商榷。
宋暮拿鱿鱼串去逗球球,小家伙一跳一跳地去够宋暮故意放高的鱿鱼,叼住了就挂在宋暮的手腕上。宋暮笑着把球球抱进怀里,然后回答了我的问题:“寺然哥给的,说给哥你做宵夜吃,他们局里今天组织去钓鱼,寺然哥钓的最多。”
“外面还有一桶,寺然哥说,让我过会给你熬鱼汤喝。”
宋暮讲话很费力,因为他有结巴的毛病。短的没关系,长得话,就是这样断断续续。那个冒失鬼是怎么想的,让宋暮过来当传声筒。
“石哥,你跟寺然哥吵架了吗?他走出去的时候,眼眶有点红。”
看,那家伙又开始演戏了,玩什么道德绑架,任谁看都会以为是我欺负他,而不是那家伙使小心机。我无奈地摸上宋暮头,给这个递过来关切目光的年轻人一颗定心丸:“没事,我们俩没吵架,八成是被风沙迷了眼。毕竟咱们这里风大,发生这样的事不稀奇。”
“如果我真骂他了,他是会哭的,在地上撒泼打滚都是有可能的。现在这样好好出去的,代表他没事,你别瞎担心。”那家伙既然给我下套,我就给他泼脏水,礼尚往来,不为过。宋暮被我说的一愣一愣,显然也是听进去我那一套说辞,担心神色不减反增,他欲言又止,被我往他嘴里塞得rou串给堵回去了。
“小宋,先吃点东西吧,我看你今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先垫一垫。晚上收摊的时候,我请你去吃东西。”
宋暮点头,甜甜的笑了。他长得十分清秀干净,又白,如果不是那个缺陷,大概会很讨人喜欢。现在其实也不差,经常有年轻姑娘来照顾他生意,不为吃的就为了看他这个人。要电话时候却总是被腼腆的宋暮给拒绝了。他很自卑,我看得出来。
第一次在自家门口见到他的时候,那种快要实质化的灰色气息,不像这么年纪轻轻的人该有的,反而像我这个年纪才会有的负面情绪。不高的个子,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