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站在溪边的时候,总要比街道那边低上几度,有种秋天提前到来的错觉。
凉风习习而来,吹得人热意全无,还有些冷,我揉着胳膊上犹如跳舞一般的鸡皮疙瘩,对于那个家伙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只想在心里翻白眼,尽管此时此地的景色很美。
天上有皎洁明月,月华倾泻而下,一切仿佛被镀上了银粉,闪着柔和的光辉。底下有潺潺流水,水光潋滟,折射出荡漾开的水浪波纹,与这一片银华,相得益彰,各自成趣。
远处有山,在皎皎月辉之下,青黑,鸦青,只存着这两色。近处的山有了人烟,房子里的灯光,小路两旁的路灯,投射出的光线,渲染出一圈圈,或橙红或ru白的光圈,显露出一点湛青碧绿的植被。
湖光山色都有,我却无心欣赏。全因在这一副山水画中,同样入画的某人。
草帽,凉鞋,白衬衫,十分清凉闲适的打扮,应景又合适。他面前还支着一支竹竿,竖劈开一条长缝,正好可以搭上同样用竹子制成的钓竿,钓线被放得长长的,溪面上的浮标随风飘荡,看似在等着鱼儿上钩。
钓鱼是个细致活,很容易无聊,所以那人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短裤下的细白长腿随意地搭靠在一起,姿势慵懒,看着就像是一副不动的人物画卷,如果不是旁边水桶里的鱼儿鲜活的蹦跳着,大概我也就会多看一会再出声。
“邹寺然!”
那人抬起头,本来被大草帽盖住的脸,露了个全貌。很漂亮的五官,但不女气,可用帅气来形容又显得不恰当。对着那么一张细致如瓷的脸蛋,我可说不出来违心的“帅气”二字,在我眼里帅气就是跟男子气概挂钩,他嘛,还差点,浑身上下没几两rou的人,瘦竹竿一个,倒是比较像从古典画上拓印下来的俊美公子,气质出尘,纤尘不染,看一眼都觉得养眼。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假象,这家伙动起来就破功了,比如现在这个蹦蹦跳跳跑过来,汲水时溅起水花无数的人,就跟刚才完全两个样子。他脚上欢快地跑着,嘴上也在欢快地叫我:“哥,你来了。”
我点头,人就已经到眼前,没打招呼,瞬间就抱上我的腰,开始说一堆话,让人插不上嘴。他的声音脆如黄鹂,悦耳动听,但这样不间断地说话,还是有点烦。所以说刚刚那样曲颈的白天鹅模样只是一个噱头,现在这样犹如麻雀在世才是本质,还有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揪住他像活泥鳅一样,从我衣服下摆钻进来的两只手,有点凉,刚刚碰上我的皮肤,我就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邹寺然委屈上了,刮蹭我胸膛的脸抬起来,生得极为好看的凤眼仿佛在水里滚过一圈,水汪汪,楚楚可怜得让人不忍心去说他,他嘴巴一瘪:“可是我冷啊。”说完他又贴回我的胸膛上,双手环过我的背,虚虚靠着,然后他陶醉地说着,“哥,你真温暖!”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家伙可是个白切黑,芝麻陷的糯米汤圆,表面软糯可亲,内里却是一肚子坏水。但现在我还是相信他一回,他脸色煞白,比平时白了不知道多少个度,被风吹得,在我怀里还有点打小摆子,薄薄的嘴唇也是透白透白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就算是这家伙故意装可怜我也认了,谁叫我见不得他不好呢。
“把手拿过来。”
邹寺然乖乖把手奉上,我看着白玉一般的手上崩出一条条的青筋脉络,因为过分的白,上面那些青筋越发明显,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我心疼,低头凑近他的手。我先从指尖开始,一点点用气给呵暖了,再挨根手指握过去,发现真的很凉,随即就把他整个手包住,搓弄出热量,把他的一双手,搓红了,搓热乎了,在主动带着它们,伸进我的衣服里面,贴rou的捂好。
我这才低头看着等于是被我拖进怀里的邹寺然:“今天就准许你多抱一会。”
他两眼弯弯地对着我笑:“哥,你真好。”
“嘴贫。”
我们俩像个连体婴一样地抱在一起,邹寺然这次规矩多了,手没乱动,就是脑袋不安分,左磨磨右蹭蹭,他身上喷的香水就一直在我鼻子里晃来晃去。那个味道挺淡的,类似海盐混上了薄荷,像海水的味道却多了股子清凉感,很适合夏天去闻,而且我也不排斥,但只是有一点,这个香水持久力很强,粘上去就久久不散。并且在这个小镇,还有谁会这么矫情的喷香水,只有他了。
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沾上这么多的味道,好像只有耳鬓厮磨的亲吻缠绵这一个途径。因此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在这样的气味包围下,是不是就成了我某人的所有物。
想到此,我的耳根子就有点冒红。
“到时间了,可以松手了。”我推了怀里的邹寺然,这家伙明显是恋恋不舍,手收的慢,还偷偷掐了一下我的痒痒rou,在我的一记眼刀下,才肯乖乖松手,但是随即就改拽我的衣角。
我收回我之前对球球的定论,它可像它的前主人了,又或者是邹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