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艾米连他都不见,更别提向迩这位前男友,她是最好面子的,车祸对她的打击不可谓小,她甚至将近一年时间没有和集体接触,终日关在家里惶惶难安。
这时,和艾米并肩同坐的女孩儿先行举杯,为自己没有通知朋友就带新人过来而道歉,同时她拽一拽艾米衣袖,意思是要她也说两句。向迩恰好坐在艾米对面,因此能清晰看到她放在桌面的手指在打哆嗦,刚碰上杯脚又立刻放开,接着她神情慌张地站起身来,说要出去走走。
外面寒风凛冽,女同学捉不住她,眼见她只着薄毛衣就往外跑,急着要追去,手里的大衣和围巾却被另一人取走。
向迩将衣物理顺挽进臂间:“交给我吧。”
自知道艾米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自己开始,向迩就明白她这趟不请自来大概是有话要说的,他当着在场朋友的面走去室外,绕过一面玻璃门才在廊前找见艾米,她穿得单薄,发呆时右手无意识捶着腿面。
“很冷,穿上吧。”他将衣服递给她。
艾米见是他来,接衣服的动作有些迟缓,竭力偏着视线不愿看他。向迩看出她排斥,没有靠近,就坐在长椅的另一端,望着茫茫夜色下路灯闪烁。
许久,艾米开口:“事情我都听说了,是艾琳把我变成这样,她发疯的原因是你,你也因为她受了伤。可是她死了,这是真的?”
向迩想到不久前学院有消息称艾琳被校方撤销学籍,理由是意外身亡,在那之前早有人以“听说”为开头,传播了诸多有关艾琳的丑事,向迩作为曾被她sao扰的受害者之一,为此遭到接连几周的慰问,他不胜其烦,难得当众发怒警告好事者,才使得这簇越烧越旺的邪火戛然而止。他摇摇头:“我不清楚。”
艾米咬着牙:“她毁了我。”
向迩说:“也有我的原因。我这样说,你大概会认为我在说风凉话,但艾米,我真的很抱歉,这件事不应该牵扯到你们,我……”
“你以为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找你要公道,来指责你的?”向迩看她,艾米却将视线挪开,盯着脚底被压瘪的雪堆说,“如果我要骂你,我不会在今天过来。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总是很强势,会无理取闹,但我分得清本末轻重,你也是受害者,我们都是受害者。既然错不在你,我又为什麽要怪你?”
“艾米。”
“很感动吗?”她吸吸鼻子,“我也很感动,自己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其实,我的确迁怒过你,还记得你两个月前和里欧来我家吗,我把你们赶出来,还朝你砸了东西,那天晚上我大哭一场,但到最后,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哭,哭到半路停了,发现自己原来早就接受事实,只是不敢相信。”
向迩将她头顶一片雪花摘落:“你很勇敢。”
“勇敢?”艾米发笑,“这词不适合我,如果我真勇敢,我不可能每次都害怕见你们,不是怕暴露丑态,是怕你们同情。但现在我同意,我学会了,现状既然没法改变,就只能接受……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想再遇见第二个艾琳。”
向迩吸气,是心底石头落地的松懈:“谢谢你。”
艾米看他一眼,耐心纠正:“你应该说,圣诞快乐。”
向迩笑起来:“圣诞快乐。”
在廊前雪地没待上多久,艾米便被父母接走,她站在车前朝向迩招手,等他过来了,取来后座的礼盒递进他掌心,请他按照盒面标注的姓名依次送给其他朋友,至于她自己则另外有约,得先走一步。向迩明知她是暂时没法适应集体聚会而找的借口,但他没有戳破,反而道谢,接着将自己提前准备的礼盒送给她。看她吃惊,他一言不发,只是笑,然后转身进屋。
望着他走远,伴随引擎声,艾米低头拆开礼盒,是双芭蕾舞鞋,系着白色绑带,一边小卡上写着:圣诞快乐,你是最美的天鹅。
她怔愣着,摸一摸shi滑的脸颊,是雪化的水。
当晚除了突然袭击又立刻撤离的艾米之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收到楚阔简讯的时候,向迩正和朋友闲聊,他没说两句,发觉手机屏幕闪烁不停,楚阔自称在他家门口,还说如果十分钟后再不见人,他恐怕就要冻死在那儿。
向迩哭笑不得,急忙告别同伴,气喘吁吁地往家赶。一绕过围墙,家门前果真摆着一只行李箱,楚阔在箱上坐着,脚尖踩地,无聊地原地打转。向迩咳嗽两声引起注意,楚阔一见着他就两眼泪汪汪,甩掉行李箱跑来搂他,黏糊糊的像块橡皮糖。
之前碰着他手冷冰冰的,向迩进门就倒了热水,换来两只礼盒,拆开发现里头是一本画册和一件衬衫。不用说,画册这样正经的礼物必定出自楚太太之手,至于衬衫,楚阔有话说,以他的意思,是他在选礼物时思来想去捉摸不透,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某回看向迩穿白衬衫,Jing瘦又Jing神,还有些男孩儿偷穿家长衣服的错位感,他看着记忆深刻,于是特意找师傅定制,细节处见苦工,但愿尺码差不了太多。
向迩诚恳道谢,将礼物收拾整齐,待楚阔打声哈欠喊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