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推他一把,却听他突然问:“会牵扯到孩子吗?”
白君复吐气:“照理说不会。但是我怕那群狗东西知道你的弱点,专给你攻击这里。毕竟你很多事蒋老都知道,他要抓你,简直一抓一个准,更别说是向迩。”
“我的文件你都看过吗?”向境之抬起头。
“……那些东西你也会被牵扯进去的,”白君复抓头,“你那是同归于尽的做法,暂时不能用,这只能算我们的底牌……”
“如果他们再拿向迩开刀,不用留了。”
“向境之!”
白君复往前两步,被陈冬青阻挡在外,他摇摇头:劝不了的。
没有人能阻挡向境之遇着有关向迩的事就发疯的毛病,陈冬青理解,更是无能为力。就在三人相互沉默间,白君复手机振动,他当是垃圾短信,抬起屏幕看一眼,当即愣在原地:“艾琳死了,是自杀。”
向境之嚯地抬头,反驳的却是陈冬青:“不可能,就算真死了,也不可能是自杀。”
白君复翻白眼:“合着他们先一步想停战呗,怕你真把她告了,两件案子串起来,把你逼急了,就真叫大起底了。这下索性把小姑娘弄没,手上案子没了一件,你轻松,能早点回家管儿子,他的帽子到时也能少一顶。这算什麽,一举两得?”
陈冬青瞥着向境之,抽他一把,从牙里挤出话来:“少说两句。”
因向迩身体的缘故,原本组织的非洲五人团缺他一个,出于愧疚,他还特意送人上飞机,背后跟着贝拉和里欧,就等着把同学送走后再把他送回家。结果门打开回的却是里欧家,这会儿客厅围着两三个人,听到声响回头来,其中有洛蒂。
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有些变样,撩着头发抿嘴笑的模样很温柔:“好久不见。”
向迩被安排坐在她身边,手杖折叠放在沙发上,他回头也笑:“好久不见。”
这是里欧临时组的聚会,酒水和游戏桌之类的倒是不缺,中途向迩受不了一群人吵吵闹闹,洛蒂凑到他耳边,问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是初夏时节,临近傍晚,风热乎乎的,拂过脸像是细纱。向迩和洛蒂并肩行至附近海边,他撑着石岸席地而坐,又脱下外套递给女孩儿,示意她盖在腿面。
洛蒂道谢:“你的腿伤还没好全吗?”
向迩说:“医生说还需要一点时间,恐怕我还要和这手杖多配合一会儿。”
她笑起来:“开始的时候,你会不会很绝望,担心自己没法像正常人那样走路。”
“这个问题很特别,没有人问过我,”向迩忍俊不禁,“他们都很小心翼翼,不会像你这麽直接。让我想想,肯定是有的,但是不太长久。”
洛蒂好奇:“为什麽?”
向迩沉yin:“因为我有一个很好的老师。”
洛蒂:“心理医师?”
向迩摇头:“不是,是我爸爸。你可能不信,在医院那段时间,我其实是最轻松的。那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很平等,好像我受伤是为了回报他,这样我就不会觉得自己有欠他,我们都为这些事受过惩罚,好像我参与进了他的生活。但如果仔细算,我欠他的怎麽可能只是这些。”
洛蒂疑惑:“我听不明白。”
向迩摇头:“没有关系,这很正常。”
他和向境之的秘密也并不需要别人来解答。
同年炎夏,向迩和里欧等一众朋友约定出游,以墨西哥为起点,一直往南走,能走多远走多远,等集体兴趣告歇就转道回家。那时向迩的身体已经好上许多,至少不会再像他担忧的那样拖同伴后腿,只偶尔运动过量,腿脚会微微胀痛,但平常走路和奔跑不成问题。而旅途中,他的第一张照片由他人拍摄,是他站在篝火边和一位陌生女孩儿同跳恰恰的身影,照片里他赤着脚,踩着shi热的细沙,笑时颊边会有一个小小的旋涡。第二张则是自拍,他首次学会滑索跳水,脑袋露在水面冲镜头笑,眼睫有颗水珠要坠不坠。
这些照片都通过陈冬青的手到达向境之面前,他在深夜时分一张一张地翻阅,没有任何遗漏,就算是照片里最细微的表情都要放大来看,不能错过一点。
他是知道的,向迩想说的话。
秋季,向迩潜心创作,终日忙于学院和家两点一线,等到跟导师四处跑的学习暂时告一段落,他难得有时间回家倒头睡,再醒来,居然已经是傍晚。
他裹着毯子行到楼下,菲佣正在庭院替绿植挪动位置,该修剪的也要修建一番,他看得有兴趣,不顾屋里燃着壁炉,脚踩拖鞋踩进积着水的草地,走两步才感觉拖鞋浸得半shi。这下好了,别说帮忙,他不帮倒忙才要谢天谢地。
半夜肚皮饿得要瘪,他抱着餐盘坐在壁炉边看书,是本连环画,看起来不太费力,因此他翻得很快,好久想起咬小番茄,嘴唇刚挨上,却感觉它软蔫蔫的,居然是被壁炉给烘化了。囫囵吃完一盘水果餐,他光着脚从置物架上取下纸笔,翻过写得满满当当的书页,等到停在最新那页,竟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