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赵皎每每回想起自己那天的英雄壮举,都恨不得朝自己脸上扇两巴掌。
他怎么就扑上去替赵缨齐那个王八蛋挡了剑。
等赵岌反应过来赵皎挡剑动作的时候,盛怒之下倾注在剑柄上的力道已经撤不回来了,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控制剑尖偏离要害,保住了赵皎一条命。准确地来说是两条命,毕竟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赵皎肩膀缠着绷带,挺着大肚子倚在赵缨齐身上,疼得呲牙咧嘴,“哥,你还真打算杀了他呀。”他在京城待了十年,身边只有一个赵缨齐朝夕相处,就算赵缨齐是条狗,也相处出来感情了。要真让他哥一剑捅没了,他心里还怪难受的。
更何况南阳王府担不起弑君的罪名。是要抄家掉脑袋的。
赵岌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冷冷看了赵缨齐一眼,“谁让他欺负你。”
但赵岌直到最后也没敢告诉自家的宝贝疙瘩,要不是他这个小傻子挡在中间横插一脚,乱了赵缨齐的阵势,凭赵缨齐的本事,躲开那一剑简直轻而易举。他虽然没钱、不受宠、也没文化,但好歹是个能在太庙跟前手刃自己兄长的人,拳脚功夫还是能看的。
人生在世,总得有一技之长吧。
赵岌那一剑纯粹是气不过而已。索性赵岌转向得及时,剑尖擦着心口往外偏,避开要害刺进了肩膀里。
冰冷的剑尖刺进身体,赵皎脑子里死寂一样的空白,唯一的感觉就是疼,比赵缨齐发疯不肯用润滑非要直接提枪捅进去cao他的时候还疼。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胳膊使不上力,只能趴在赵缨齐身上。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贴着赵缨齐的耳畔,艰难地用气音留给他最后一句话。
赵缨齐火急火燎地拎过来太医替他处理伤口,把赵皎抱在怀里,仔细分辨他的唇形。
赵皎说:“王八蛋,别碰我,滚”。
出了这档子事,京郊佛寺之行自然被迫搁置。明明是爽朗的初秋,随行的太医却冷汗都出来,战战兢兢给大肚子孕夫包扎上药。赵皎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赵缨齐紧紧抱着他,嘴唇都在发抖,直到太医担保赵皎性命无虞,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赵皎最终还是被带回了皇宫。
他半夜在寝殿的床上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赵缨齐眼里布满血丝,在床边一动不动跪着。赵皎不想理他,他嗓子里渴得难受,翻过身去止不住地咳嗽。剧烈的动作不慎牵动了伤口,疼得五脏六腑都要裂开。
赵缨齐殷勤地凑过来端茶送水,赵皎别过脸不肯喝。赵缨齐只好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口中,搂着赵皎的后脑勺,撬开牙齿嘴对嘴往里灌。
赵皎被他逼着吞咽,气得直掉眼泪,不得不主动开口理他了。
他哭着问赵缨齐,“你刷牙了没有啊。”
赵缨齐光顾着在床边跪着守着赵皎了,没刷牙。
他怕赵皎知道了生气,只好顾左右而言它,扶着赵皎坐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娇娇,肩膀还疼不疼啊。”
“你又招惹我做什么”,赵皎肩膀快疼死了,哭得要喘不过气来,白天赵缨齐那些诛心的话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一股脑倒出来全砸回赵缨齐头上,“我从小就会爬你的床勾引你,身上一股sao味,楼里的婊子都没我浪。还浑身都让你摸过看过,是个让人玩烂的贱货,谁肯要我”
“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剥光了锁床上,让我挨cao生孩子吗?你这么有本事,这会儿又怂什么,管我疼不疼,干脆现在就cao死我算了”
赵皎肩膀受了伤,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小的,就是再借赵缨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挑这时候碰赵皎一根手指头。赵缨齐从背后抱着他,低头吻他的耳廓,“当真了呀?”
“那都是气话。我就那么混蛋呀?整天不干正事,光想着怎么cao你。”
赵皎含泪点头,“你就是。”赵缨齐什么都不会,不会下棋,也不懂欣赏他新创作出来的字画,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会耍流氓,把他骗到床上变着法的cao他。
赵缨齐被他反驳得没话可讲,只好转换策略,掏出手绢给他擦眼泪,放轻声音哄道,“我那是听见你要回家心里发慌。你爹和你哥是你的家人,我就不是了呀?咱们俩在一张床上睡了十几年,孩子都怀上了,你就一点情分也不念呀?当年你刚来京城的时候,怕得睡不着觉,还能来找我陪着。你要是回家了,我自己住在那么大的皇宫里,晚上黑漆漆空荡荡的,跟闹鬼似的,我就不害怕呀?”
赵皎仔细想了想赵缨齐的话,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但他又想不出来。他停住眼泪,仰着小脸看向赵缨齐,“那我想家怎么办?”
他的嗓子有点干哑,又咳嗽了两声,于是赵缨齐端着白瓷杯,喂他喝了些水,等他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耐心解释道:“娇娇,小东西现在都五个月了。你家离京城那么远,眼下又入了秋,一路上风吹雨淋的,你们娘俩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一时半会又赶不过去,岂不是要急死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