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里的汤滚起来,把盖子扑得噗噜响,曲禾忙放关掉火,拿汤勺搅动里面的香菇鸡rou,最近乏得很,老是心不在焉的,搅着搅着,心思飘散起来
他要走,却半句都没跟自己提起,是怕自己知道吗?
可为什么又怕自己知道呢?
是嫌麻烦?
搅动的幅度太大,少许汤水溅出来点在脸上,曲禾猛然回神,怎么老是这样!烦躁地启刀切土豆,一下一下,脑子突然冒出个想法:乔毅不要自己了?
啊啊你不要再乱想了,他怎么会扔下你,在一起这么久总该有感情了。
可可周先生,也承认先生要走了啊。
切菜的动作因为心里的胡思乱想而散漫,一没注意,刀口往指尖一过,差点划到,撇下刀,他再不想去碰。
窗口的绿萝泛了黄,兴许是营养不良,叶子一片一片往下掉,光秃秃的只剩几片吊在那儿,仿佛他和乔毅的日子,快走到头了。
这天周言那辆车照旧开进小区,停在楼下,但没见人下来,曲禾倚窗口看,把毛绒挂件捏手里盘弄,心里正纳闷,乔毅就在门外喊:“曲禾,我出门一趟,中饭不用等我。”
胸口一窒,曲禾把挂件扔开,迈开腿就往外跑,“乔毅。”
“嗯?”乔毅刚跨出去,又折回来,手里提着包东西。
曲禾看见了,停在玄关,他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不要闹,做个懂事明理的人,这才是先生喜欢的。
“你什么时候回家?”他用柔和得不能再柔和的声音说。
“晚上,我尽快。”
曲禾走上去勾住他脖子,鼓足劲儿地贴上他嘴唇,而后又在下唇咬一口,“我等你。”
乔毅愣了愣,点头说好。
关上门,彻底隔绝了投在乔伊身上的视线,他抵上门板,手紧握成拳,他多想把这人拦住,锁在家里哪儿也不让去,哪怕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闹,
可他做不到,做不到放低姿态去乞求,他不想这般卑贱,倔强地维护着自己可怜的自尊心。
一早上,曲禾都埋在电脑前,提前完成了公司安排的任务,中饭没吃,没有胃口,索性撸起袖子把屋里上上下下打扫一遍,扫地拖地,擦窗叠衣,还给自己洗了个澡,等所有事忙完了,就缩在沙发里玩手机,看新闻刷微博,一直到天黑
起身,去厨房煲好饭烧好菜,还取出新买的缀边瓷盘盛着,一一摆上桌,多香多馋人的一桌菜啊,热气腾腾,都是乔毅爱吃的,他说过,只要是自己做的,他都爱吃。
如是想着,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来,给乔毅拨去电话,嘟嘟嘟无人接听,他垂下眼挂断,可能那边太忙了吧。
又回到沙发坐下,蜷起身子缩成一团,眼睛直直盯着门口,先生会回来的,他说了就不会骗我,不要多想不要多虑。
闭上眼,疲倦感涌上,他沉沉入了眠,梦里他见了老夫人,见了阿婆王姨,甚至还有太太,掩着嘴笑他:“傻子,让人给骗咯!”
这里面,却独独没有乔毅,连个影子都没有,猛然惊醒,眼前是望不着边际的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抓起手机看,夜里将至十二点
手机一遍遍拨过去,又一遍遍传回无人接听提示的女生。
凌晨了,一点,两点
时间闹钟一样,来来回回地提醒他,别等了,夜深了露重了,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天亮啦。
他食言了,他没回家,他骗他!
没有再拨过去,曲禾知道打不通的,那个人,也不会回来了。
桌上早放凉的菜被一口口塞进去,他吃得很急,很难受,嘴鼓成一团,唇边还糊了一大片的油渍,又呛着咳着吐出来
何必呢,不就是没个乔毅,你看你现在有个人样吗。
哐当一声,碗盘被摔在地上滚出老远,饭菜全撒了。曲禾歪歪倒倒往沙发去,衣服裤子都没脱,躺在上面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傻气又悲怆,眼里都蓄了shi意,胸膛剧烈起伏,脸埋进靠枕闷着声吼:“去他妈的!”
他从没想过乔毅有一天会离开,就像他没想到自己会爱乔毅这么深,爱到乔毅一走他就要发疯,心痛得快炸开,连着四肢百骸都要散架。
他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来,捂着眼泣不成声,像被欺负狠了的孩子,无助又怯懦,直到把嗓子哭哑,像是从里面撕裂开,喑哑得再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那儿有响声,细碎的,很微弱,曲禾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敢看,手横在眼前挡住,只是手下的那双眼,仍红着。
开灯,屋里豁然明亮,视野里是撒了一地的饭菜,还有倒在沙发上的单薄身子。
“怎么睡这里。”乔毅放下肘杖,挨着曲禾坐下,“这里冷,我们回屋。”他去扯曲禾胳膊,没扯开,曲禾一下翻过身,置气地背对他。
“对不起。”乔毅跟他道歉,埋下头在他脖子那儿亲了口,“我没早点回来,你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不要不理我。”]
他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