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男童穿着拖地的冬衣,一路小跑到俞笙跟前,偷偷瞧瞧对面树墩上坐着的两人,小声跟俞笙坦白:笙哥哥,那边那位娘子刚刚给了我和四哥两件冬衣!到底怕俞笙生气,可怜巴巴的问俞笙:这衣服可要还给那位娘子?说完用手指小心蹭蹭袖口的锦鲤刺绣。
俞笙看他不舍的表情,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指了渭玉向他介绍:那是你离家多年的三哥!
又向渭玉解释道:这是五弟俞棰,你离家三载之后他才出生。
俞棰吭哧吭哧地跑到渭玉眼前,小脸挤出羞涩的笑脸,小声的问:三哥,这件衣服被我弄脏了,我们还一件新的给那位娘子行不行。
渭玉心疼地捏捏俞棰的脸蛋:不用还的,这件你留着,等到时候,三哥请人给你做几件新冬衣,以后小棰会有很多很多冬衣,三哥带来许多好吃的糕点果脯。渭玉示意顾轻:妻主,你带小棰去拿些吃食可好?
顾轻带着俞家小弟去拿糕点果脯,渭玉这才望向腿脚微瘸的四弟,这个从前机灵狡黠的弟弟,从前贴心可爱的弟弟,如今成了这般灰败的模样。
俞漠对这个红着眼眶的三哥只有些模糊的印象,也不知如何相处,索性去厨房生火做饭,熟练的和玉米面,用玉米面做了些馒头,又在屋檐下取了半只风干的野鸡,剁成块与今天没买出去的干菇放入瓦罐内,放在灶上炖着,想着再炒了几个小菜,就算完成这顿丰盛的午餐。
渭玉进厨房时,俞漠正坐在树墩上添柴火,扭头看向渭玉,瞧见他那溢满心疼的脸,倒觉得心烦,视线一移,瞧见渭玉浅绛色的织锦下摆上沾满了不相称的泥土与灰尘,不由皱眉:有何事?
渭玉见他态度冷漠,一时有些局促,本想着顾轻应当不适应乡下这粗茶淡饭,想来找俞漠,让他给顾轻准备一些白米粥,这一进厨房,才知家中困苦如斯,哪里还有丁点米粒,想着想着又红了眼,见俞漠皱眉瞧他,才回了神,想起身上还有银钱,便拿了出来。
俞漠眼瞧他那三哥解下腰间悬挂的繁复刺绣的荷包递向他,不解地开口:又有何事?
小漠,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拿着做家用罢。
见俞漠不接,渭玉也不勉强:妻主是远客,怕是吃不惯这些粗粮饼子,小漠可知哪家有白米,陪三哥去买些回来可好?
俞漠头也未回:你叫二哥带你去吧!撑着身旁半人高的木墩起身,一瘸一拐去另一端橱柜拿碗,乘好了菜,看着渭玉还不走,便说:这银子你给二哥!
渭玉将荷包放在灶台上,只道:家用银子我另给二哥,这些你拿着吧,十几年不见,权当三哥一些见面礼吧,小漠。。。。你收着吧!
俞漠抿了抿唇,低头继续添柴,渭玉寻了院中切药的俞笙,一同出门买白米。望村地处偏僻,土地贫瘠,仅产的白米也交了赋税,两人走遍村中人家,仅在里正家买到仅剩的半斗白米。
两人于一时辰后才回,后头跟着一个高大健硕的成年男子,其人身背长弓,腰间别了一把牛耳尖刀,肩上扛了一头体躯肥圆的野猪,黝黑的肌肤透出粗狂的美感。
顾轻听了外头动静,打屋里出来,就见一高大的汉子,挽了袖子拿着木盆,听了俞棰开心的叫声,转身看过来。
顾轻十六入朝堂,上至帝王,下至权臣,从未有一人令她感到不安,那般凌厉的眼神,将她笼罩。就像一头捕猎的野兽,随时准备咬破猎物的喉管。
俞笙是第一个查觉出自家大哥反常的人,直愣愣地盯着那女子,倒不似老大平日那般老古板做派。遂清咳几声,俞家老大才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
贵客突至,本来用来换取银钱的野物成了几人今日的午饭,炙烤过的野猪rou味道十分鲜美。因渭玉身体病弱,为顾轻准备的一碗白米粥,就被她移到了渭玉跟前。
见渭玉投来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渭玉可是小瞧了我,我当年可在军营待过,什么苦没吃过,倒是你,身子不好,也不在意些。
顾轻此话一出,俞笙见瞧见大哥的右手动了动,左手拿的碗也放下了,不着痕迹打量顾轻一番,貌似不经意问顾轻:顾娘子可是军营在职?
顾轻这一不小心说漏嘴了,除开正五品以上女官和军营在职的女官,平常女子当然不能入军营,被俞笙点破,也不解释,只话锋一转,笑问:郎君可会医?外子久病不得愈,可否劳驾郎君看看。
俞笙也只是略懂医术,得知胞弟病了,自是担忧,忙问渭玉可要紧?。
渭玉连忙安抚:二哥不必忧心,老毛病而已!
仆役赶在傍晚时分回来,放下几袋Jing米和几床厚实的丝绵被褥,套好马车就候在一旁,渭玉说自己离家多年,如今回来了,盼着与兄长弟弟们叙叙旧,顾轻也不勉强,带着仆役去城中落脚。
俞家如今的茅草屋,外面待客用的正厅除外,左右各一间耳房,各摆两张木床,一付桌椅,兄弟四人分住两间。
俞笙为渭玉把过脉,也知是顽疾,自己也不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