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突然,御兰渊只急匆匆穿好单衣,披了件外袍便往静叶轩赶去。
哪知还没离开东宫百米,便迎面碰上了延王身边的内侍总管,说是王急召太子,不得延误。
“不知父王何事传召本宫?”御兰渊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心生疑惑。这老家伙一日日醉生梦死,怎么偏的这时候找来了。
内侍总管恭敬颔首:“圣意难测,奴不过是传话的罢了。陛下今日甚是恚愤,还请太子莫要逆了圣意。”
御兰渊无奈,只得将象征他身份的盘龙玉交给了琼林,嘱托琼林务必让御医保住令狐情性命。待琼林领命退下后,他才转向延王的内侍,颔首道:
“有劳总管大人带路。”
御兰渊在延王的寝殿待了将近两个时辰,待他回宫时,午膳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等候已久的琼林服侍着他将外袍脱下,换上舒适柔软的墨狐大氅。御兰渊神态显出些许疲惫,坐在软榻上揉着眉心,酸疼的身子是动也不想动了。
琼林先前也听到了些风声,据传延王对于御兰渊擅作主张收留戎玉的事情不太满意。
说来也怪,明明向来只顾声色犬马的延王,偏偏对这件事非常上心,竟破天荒地斥责了御兰渊。
但御兰渊素来长袖善舞,纵然对延王无甚父子之情,表面功夫还是做得非常到位的。一番服软之下,延王也不好过于为难他。最后不知他怎的说服了延王,竟让一向刚愎自用的老王松了口,只说再不过问这事。
而如今回到自己的寝宫,御兰渊显然放松下来,说话也无所顾忌了些。
“父王还真是老糊涂了。”他面上浮现一丝冷笑,“若是早些提点也便罢了,已经定下的事,怎能再与本宫置喙。叫旁人晓得,只会道本宫平日以王之名行事,实则是窃权乱政。”
琼林低头假作充耳不闻。虽说他心中也觉得这位殿下窃权乱政的事干得不少,但面上要是敢表现出来一分,等着他的就是身首异处。
御兰渊懒洋洋地斜卧在榻上,拿起一只羽毛笔,一边写一边喃喃道:“本宫倒觉得蹊跷,本宫这些年收留的幕僚不少,怎的突然便关心起这三人。他一口一个外邦,一口一个心怀叵测呵,外邦”
他眉目忽然一凝:“再去查一查公孙明。二十年前,这人究竟因何离开延国。”
琼林心里一惊:“是。”
“静叶轩那人怎么样?”他头也不抬地又问。
琼林连忙低头答道:“救是救回来了,人也醒过来了,只不过仍旧闹着要寻死,还说”
“说什么?”
“令狐公子说,若是眼看着戎玉公子跳入火坑而不能陪在左右,那么他宁赴黄泉。”
“火坑?”御兰渊怔愣片刻,突然大声嗤笑起来,“呵,凭他的姿色,就算他想跳,也还得看看本宫乐不乐意。”
他眉梢尽是不屑的神色,显然很是瞧不上令狐情。
但不过片刻,他又平静下来,悠悠地展开一把空白的折扇,在掌中把玩着黑色的扇骨,若有所思。
“他想见戎玉。”他凝视着雪白无尘的扇面,目光幽邃,“但本宫可不想轻易如了他的愿。这个令狐情,不是个省事的货色。”
他话音未落,寝殿门口突然一声巨响传来,漆红的大门砰然被人踢开。接着,一道青色的身影径直冲了进来。
“御兰渊!”
戎玉双目赤红地嘶吼一声,捏着拳头就砸向软榻上的延太子。
御兰渊在他进门时便早有防备,不紧不慢地侧身抬手卸下他这一拳。戎玉非但没击中他,反而扑倒在软榻上。
戎玉不甘地还要再作攻击,门外赶进来的侍卫立刻两三下将他制住了。
他被双手反扭按跪在地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含满了激动的泪水,眼眶通红,恶狠狠地瞪着仍然坐在软榻上的败类。
御兰渊被戎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得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痒。
他想,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眼神看过他。他心中既有些震颤,又更加的兴奋。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放开他。”
侍卫有些犹豫地依言放开了戎玉。
戎玉却没有再发狂,只是瞪着御兰渊,胸口剧烈起伏,不住喘着粗气,好像在竭力抑制着弄死御兰渊的冲动。
御兰渊看在眼里,反而轻笑起来:“都退下吧。”
“可是,殿下”琼林震惊地上前一步,却在御兰渊抬眸一瞥之下噤了声。
御兰渊淡淡地扫视了一圈,原本还想说话的侍卫竟然也在他的眼神下沉默了。
不过片刻,所有侍从鱼贯而出,寝殿里只剩下御兰渊和戎玉两人。
“情儿”戎玉凶狠地瞪着御兰渊,最后却只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御兰渊淡淡道:“他死不了。”
“御兰渊!”戎玉一声嘶吼,带着无比的不甘与恨意,“如此草菅人命,你你简直不配为人!”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