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戌时了。太子在东宫等候已久,请公子更衣。”
站在窗边的戎玉缓缓回身,凛厉的目光扫过身后低眉颔首的青年。
这是御兰渊指给他的贴身男侍,名唤奚目华。
戎玉见奚目华容貌俊秀,谈吐文雅,疑心他亦是御兰渊娈宠。相处几日后才得知,奚目华原只是个辗转各国的流浪孤儿,来到延国后才被御兰渊收留。
虽然同为延太子捡回来的人,但戎玉对奚目华同样无甚好脸色,只因奚目华对御兰渊甚为忠心。在戎玉眼中,这便是为虎作伥之辈。
“请公子更衣。”见戎玉久久不动,奚目华温和地出声催促。
“不用。”戎玉一甩衣袖,“你们太子送来的衣衫,我见着心烦。”
他头也不回走出了暖阁,奚目华抬头看一眼他笔挺的背影,默默无言地跟上。
御兰渊安排的住所着实不算委屈了戎玉。东宫除主殿外,只有两间偏殿和几间阁楼。东殿乃未来太子妃的居所,戎玉入住的西殿则原是为侧妃所留。
从西殿到主殿只隔着一道长廊,不过数步的距离。
穿过长廊临入殿时,却迎面遇上了琼林。
“公子请到寝殿稍事等候,太子殿下正有要事处理。”
戎玉听罢冷笑一声:“怎么?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么?”
“呃有贵客来访,太子殿下正在正殿迎接”
“不必同我说这些。等便等吧,反正我终日里,左不过等御兰渊临幸这一件事罢了。”
戎玉说完这话,薄唇微微抿起,脸上浮现些许尴尬的神情,暗自在懊悔自己怎的说了这些深宫怨妇一般的话。
这倒也不是他一时意气。御兰渊隔三差五才召他一次,而他自觉无颜面对公孙明与令狐情,故而很少去静叶轩。独自一人被拘久了,难免心生苦闷,才说出这些不像他的话来。
他心中羞恼,这笔帐自然又算在了御兰渊头上。
琼林哪敢回话,只在心里暗暗叫苦,一边带路,一边将同情的眼光悄悄投向奚目华。
这戎玉公子模样是一等一的俊秀,只是平日里一个好脸色也无,在这位爷身边当差,真真是
奚目华只习以为常充耳不闻,仍旧淡然自若地走在戎玉身侧。
到了寝殿,两人便自觉退下了,只留下戎玉一人在殿中。
殿中似是点了熏香,雕着金兽的香炉上一股淡淡的紫烟缭绕,沁雅的香味便若有似无地在鼻翼间萦绕。戎玉不识香,却也觉得好闻得紧。但越是好闻,他心里便越是狐疑,疑心御兰渊又在这香里下了什么药物。
他在寝殿中踱步来去,想寻找一块空气干净些的地方。走到一面屏风后,却见一条极为隐蔽的通道。通道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夜明珠,倒也不至于昏暗无光。
这莫不是通往御兰渊的密室?
戎玉犹豫片刻,大着胆子迈步走进了密道。
这条密道倒也不长,尽头又是一道雅致的屏风。
戎玉正欲穿过屏风,屏风后传来一道声音,让他立时止住了脚步。
“如太子所料,尧国已于不日前攻破吕国国都,并将吕国公送至郑国为质。但尧国君近日遣来密使,与敝君商谈联合破郑一事。”
尧国攻占了吕国?
戎玉微惊,隔着屏风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待看清楚屏风后的景况,戎玉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
原来这密道连通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只不过是东宫正殿。
正殿中央站的那人黑衣黑斗篷,打扮不似寻常使者,显然是个密使。看来,这便是御兰渊接见的贵客了。
“殿下所言,敝君已深虑过了。只是尧国既已向敝君许下平分郑国国土之诺,敝君认为,即便尧国攻下郑国,也未必会如太子所言,当即挥师伐珑。而殿下据此提议我珑与郑国结下联盟,联手削尧,论据实在不足以取信于敝君。”
“若本宫能证明,尧国确有伐珑之意呢?”
是御兰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从容悠然,使戎玉能够想象出那人慵懒的神情。只是从他的角度看,御兰渊刚巧被屏风完全挡住了,只能听到御兰渊说话。
黑衣密使身子微微挺直:“愿闻其详。”
“不日前,本宫收到线人来报,攻破吕国之时,尧国曾向郑国以伐珑的名义借道。”
“这”密使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或许只是尧国攻郑的借口。”
“邦交之词,素来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古有晋国假道伐虢,最后虞、虢二国尽入晋国囊中;楚国借蔡灭息,蔡候一朝被俘,向楚君两语三言搬唇弄舌,息国同年灭亡。而今尧国既有此危词,阁下如何断定这并非尧国本意?如何知晓尧国并无虎狼之心?”
密使无话可说,嘴硬道:“即便如此,珑国作壁上观便也罢了。”
“荒谬无知!”御兰渊冷斥一声,不仅是密使,连戎玉都被吓住了。
“夫郑地处尧、珑、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