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也饿了,两人在巷子里找了一家僻静的小店,点了饭和几样菜。
小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不过一会儿,又来两个客人。一个是穿黄色上衣,黄底碎花筒裙,背上垂着两根粗大乌亮麻花辫的女人;一个是穿洗不干净的白背心,黑短裤的瘦猴少年,少年黝黑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块表,这块表是机械表,大而铮亮,在他纤细的手腕上显得特别突兀。
白猫一眼落在少年的手腕上,总感觉他的手腕会被这块表压得抬不起来,他太瘦了,又黑又瘦。
“你在看什么?”萧景顺着白猫的眼神,看见了这对像是姐弟的客人,女人棕肤丰满,身材几乎快是少年的两倍。两人用他们听不懂的缅甸语在说话,少年边说边摸着手腕上的大表,很是宝贝。
“他们像是贼。”白猫说完收回目光,这才发现萧景正直勾勾地盯着少年,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仿佛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看不惯贼。他刚要说点什么,那边的两人就注意到了不善的目光,两人都不安地瞥了他们一眼,又用缅甸语说起来。绕是白猫听不懂,也明白他们正在议论他们。
萧景起身走近那张桌子,女人和少年都安静了,往旁边缩了缩。
白猫上前来,“你怎么了?”
萧景盯着少年,“你的手表哪来的?”
他用英语问,少年听不懂英语,只得看向女人,女人用蹩脚的英语小声说:“是捡的。”
萧景看向女人,她粗短的手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
“在哪捡的?”
女人盯着萧景,微凹的眼睛满是警惕,她的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先生,你管什么闲事?”白猫说。
“你知道这块表是谁的吗?”萧景忽而用俄语问。
“谁的?”白猫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景倏地勾唇一笑,搂过白猫的肩膀,什么也不说就走,白猫被他搂着走,眉头一皱。
两人饭也不吃了,走远了一些,萧景立刻将白猫推到墙后,自己站在墙边,关注着那家店。
“你怎么不回答我?”白猫站在他身边,感觉有事要发生,但他什么头绪也没有。
“呵,因为你说我找不到苍璆,现在我就要你知道,我都不用找,天就把他送到我面前来了。”萧景得意洋洋地说。
白猫转转眼珠子,“你是说那块表是苍璆的?”
“当然,那块表世界上只有三块,就在我跟苍璆还有罗伯特手上,是枫叶医生前年送给我们的。”
白猫脑海里转了一圈,说:“苍璆怎么会在这里?佐先生不是说他在临北城吗?那女人说是捡的,只可能是苍璆来过这里,但现在在临北城。”他们到底还是得去临北城的。
萧景嗤笑,“那老狐狸只让我们去找临北城的钟家,可没说苍璆在临北城。而且,给我睁大你的猫眼看清楚,那块表是不是还很亮,很新,还能走?走的还是这里的时间。”
白猫怔了怔,点头,“是。”
“你再看看那两人,他们看起来是懂得保养那块表的人吗?”
“不是。”恐怕这整个国家没人懂得保养枫叶医生的手表。
“那就对了,苍璆是绝不会掉东西的,除非是他故意扔掉,而他扔掉的东西绝没有人能捡到。所以那块表可以说明他确实在这里,还把表调成了这里的时间。”萧景笃定说。
“但为什么会在那两人手里?”
萧景眼角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教导他说:“你要大胆假设,那女人也许就是苍璆在这里的情人,他又不是一个小气的人,给情人一块手表又算得了什么?”
白猫抿着干燥的薄唇,吞了一口唾ye,幽幽说:“你们的眼光倒挺一致的。”
萧景蹙眉,他现在没空跟白猫斗嘴,抬手就在白猫头上拍了一下,“闭嘴。”
白猫摸摸脑袋,不着痕迹地看了萧景一眼,悄悄把这笔账记下了,等找到苍璆,他就算账。
店里的女人和少年眼睁睁看着两个奇怪的男人不吃饭就走了,接着两人都在盯着这块表,少年仿佛能感觉到它变得更重了。
“那个人,他想干什么?”少年摸着凉凉的手表,金属的冷光静谧。
女人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沉思,再到冷静,她说:“不管他!这是巴哥给的,谁也抢不走!”
“那我们快点回去巴哥那里吧。”少年捏紧了手表说,在他心里,这表就是一块大钻石、大翡翠,现在被人看上了。
“怕什么,吃饱了再走。”女人玩着辫梢说。
过了半晌,吃饱了的姐弟两个已经忘了被问手表的事,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出小店,走出巷子,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再搭上一辆破旧的人力车。
女人名素,少年是她唯一的弟弟,叫波。由于出身贫寒,已经过了十多年苦日子的素因为给人当佣人的工作而迎来了雨过天晴的日子。这是她工作过的第三家人,雇主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名巴,和他二十多岁的情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