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在这时知道“三七”的,只因为枫叶医生渴望治好骆彦,疯狂用白老鼠、猴子、猪等动物做实验,他渴望骆彦痊愈渴望得要疯,可再渴望再疯,他也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用人体。而现在,他竟然允许恺撒拿孩子做活体实验萧景扪心自问,他是真的不敢也不愿意回去,回去亲眼看见抚养教育他成人的男人,用他一贯平静冷漠的口吻肯定他的质问,“没什么,我就是想给他了,他爱怎样我不管。”“我给了他,什么事都跟我无关。”“反正是没用的,他爱怎样就怎样。”可明明在他离开的时候,那男人还和往常一样。
“曾骞骆彦”白猫记住了这两个名字,他不禁说:“他们死了,枫叶医生应该很伤心吧。”
萧景想,何止伤心,简直是死心了。可那个时候,年少无知的他只顾着偷偷研究“三七”的可能性,并没在意到那个实验室和隔离病房两边跑,日夜颠倒的男人死灰般的眼里有某种东西在坍塌,最后什么也不剩了。
“那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景呆着,最终闭上眼,摇了摇头。
医生啊医生,骆彦已经死了,再执着于“三七”还有什么意义?
他怅然地望着没有一颗明星闪耀的天空,一时想不明白那些死去的人去哪里了。
心中好奇的白猫见状,就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了。
他了望看不见边际的天,那里一片黑暗,像有什么在汹涌逃离,带起猎猎大风,无情地碾过他们。
“什么时候去找苍璆?”
“等佐先生的消息。”
“你们再不进来,是要变成守门的冰雕吗?”曾随天真无邪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来。
翌日,萧景和白猫都因着凉发烧而险些起不来床,但他们仍有坚定的意志力,哪怕起床了没事干,他们也要起来。起床洗漱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站在大厅的壁炉前,用一双疲惫的眼睛互相打量。
佐漓滉也早早起来,打着哈欠经过两人身后时还不忘拍拍他们的肩膀说:“你们好厉害,吹了那么久的风也能一点事都没。”
萧景Yin暗的目光斜了过来,佐漓滉毫无察觉地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去,人也倒下去,一双长腿不羁搁在扶手上,悬在半空。
“我再睡一会儿。”他说。
这就是佐漓滉的待客之道,家里来了他重视的客人,他就不在房里睡懒觉了,他会在大厅里睡懒觉,确保客人看得见他,就如同已经尽了地主之谊。
萧景见他睡着了,莫名羡慕起来,身子骨也像要软成泥一样,他跟着打了个哈欠,想到旁边的白猫仍生龙活虎的,他就觉得不能被他看见自己的不济,昨天已经丢脸了,今天不能再丢脸,他于是挺直腰背,睥睨壁炉如同神在睥睨水深火热的众生。
白猫眯了眯眼睛,脑袋沉重得不行,但从小练就的毅力不容他败于昨夜的一阵风,他攥起拳头,立稳下盘,丝毫不愿倒下。
曾随从楼上下来,正要去准备早餐,一看见大厅里站着的睡着的三个人,她也不觉得意外,看着他们,她心情愉悦。毕竟家里是热闹了。
“景哥,早餐你们想吃什么?”
这栋房子里,卫生方面是由专人定期上门来打扫,一礼拜一次,而饮食方面,以前是佐宴亲自下厨,三个人的一日三餐都在面包、面条和米饭之间转圈,配菜也只是盐水煮青菜,盐水煮rou,菜一盘,rou一盘,亘古不变如同井水不犯河水。前几年,曾随和佐漓滉十岁出头,一日在外玩耍,吃了一位老太太的烩牛rou后,他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了。回家后,两个尝过美味的小孩面对佐宴一如既往的粗茶淡饭,差点把珍贵的烩牛rou给吐了出来。他们不满,佐宴也不干,搁话说,“爱吃吃,不吃饿死算了。”佐漓滉很没骨气,拿起筷子就开吃,曾随虽然也还是拿起筷子吃了,但她暗暗下定决心要自力更生。从此,三个人的一日三餐,全由小小年纪自学成才的曾随一手包办,餐后的碗碟刷洗则由佐漓滉承包,总算体会到养儿防老养女贴心的好处的佐宴就再没进过厨房。
“随便。”萧景说。反正无论如何,曾随的厨艺从来没叫人失望,而眼下他也没什么胃口了。
“景哥,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曾随绕到两人面前,又看了看白猫,“你也一样啊,你们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萧景说。
“还好。”白猫说。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颇有一种甘愿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淡然。曾随蹙眉,举起手就分别拍在两人的额头上,瞬间哇了一声道:“我都能在你们头上煎蛋了!”
于是,两人被小姑娘一路赶鸭子似的赶回房间。两个房间只隔一面墙,进门前,只恨自己身上没带药的萧景终于骂出声,“臭小子,病了还装什么装?老老实实睡一觉能死?”白猫眨眨眼,说:“这点小病不算什么,我是杀手,这样就屈服了以后还怎么混?”
“混什么混?还不进去躺着!”曾随双手叉腰拔高了音量骂道。
闭嘴进了门,白猫在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