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刮着风,风里像卷着无数银针,轻易能划破干燥的rou体。
街上昏暗无一人,各家稀疏的灯火如同海面上的渔火,远远近近,这边暗了那边亮起,总是聚不在一起的。
寂静的夜,如城堡的灰蓝色房子里灯火通明,壁炉灼灼,柴火噼啪响,除此再无其它,氛围就像外面的黑暗一样沉寂。
经过白天的酣睡,萧景和白猫已经退了烧,由于他们本身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曾随给的药也是一吃见效,此刻退了烧也就完全好了,他们坐在大厅里虽然没说话,但Jing神气头好得就像能再去外面吹一宿一样。
佐漓滉明显和这两人不在一个世界,天黑了,他又困了,可碍于父亲不在,他就只能陪他们僵坐着,六眼相看。
曾随也陪着,任由那三人相顾无言,她坐在壁炉边继续学习织羊毛。她的手很巧,两根长而细的竹针绕着羊毛线,在她手里像轻轻挥动,随着篮子里的毛线团不断翻滚,她怀里的成果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长。
她在织围巾,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白猫总在不自觉地偷偷盯着她的手看,白嫩的小手在灰色毛线里更白了,而且有力量,她那样不作停歇地织,是需要力气和耐心的,这些她都有,偏偏她又是那样的柔软,像棉花一样,或许也像她怀里的半成品围巾。
壁炉里的火光在少女脸上跃动,也映在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看在白猫眼里,却像是静止的,像一幅名贵油画,历史悠远而神秘。
萧景无意顺着白猫的眼神看去,又来回看了几下,当即瞪大眼睛,抓起身边的抱枕就砸过去,“你看什么?”
打瞌睡的佐漓滉坐直身子,睡眼朦胧。
白猫稳稳接过抱枕,脸颊微热,“没什么。”
“没什么?”萧景当然不信,微眯双眼,他审视着他,又带几分警告的意味。
白猫懵懂,并没看懂萧景的警告,心里只有做错事被发现的羞怯,但他又是个坦然的人,他最会承认错误,最不吝啬承认错误,于是迎着萧景毒辣的目光,他淡淡说:“她好看,我只是看一下。”
曾随停下手上的活,抬眸。
萧景像被风刮了一下,冻结了。
佐漓滉揉揉眼睛,“谁好看?”
这下,白猫光明正大地朝曾随看去,对上一双澄澈的异瞳,曾随瞬间明白过来,小脸即刻浮起两朵粉云。
“还看什么!”萧景又抓起一个抱枕砸过去。
曾随扑哧一笑,当即放下东西起身跑到佐漓滉的位置,开心地钻进他怀里,“漓滉,你看,他说我好看。”
白猫抱着两个方枕,瞬间愣了。
萧景嗤笑,再看佐漓滉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豪不在意地拍拍曾随的脸蛋平静说:“你本来就好看啊。”他无言以对,只能扶额。
未来的小媳妇还没生米煮成熟饭,佐漓滉也是很冷静、很笃定了,丝毫没有小媳妇会被别人勾引走的危机感。
然,作为从小身边只有佐漓滉这么一个同龄异性,从小眼里只有佐漓滉一人的小姑娘曾随,她是不懂什么叫男人的敷衍的。她笑得更开心,两人也就旁若无人地亲热起来,耳鬓厮磨,直叫萧景想瞬间消失。而白猫,他还一动不动地看着,怔怔地看着。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佐宴回来了。
脱下大衣和围巾,佐宴一扫自家两个站得笔直还傻笑的小崽子,又看向萧景,他一脸都是对他的信任和放心,“先生,你回来得真快。”
佐宴懒懒眨眼,转身往楼梯方向去,“临北城城东有个钟家,你到那里就会听说了。”
“临北城?景哥,你们得去中国了。”佐漓滉说。
萧景一抿薄唇,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瞥无知的白猫,他默默跟上佐宴。
“景哥是不是明天就要走了?”曾随抱着佐漓滉的手臂呢喃。
“毕竟他有事在身。”
楼上,佐宴刚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来闭眼憩息,萧景沉稳的脚步声就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佐宴支着额头,不看也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隐忍的沮丧,隐忍的害怕,明眼的想逃避。
“他刚到lun敦,你大可去找他。”
萧景看过来,佐宴就像个睡着的人。
“他他去lun敦做什么?”那里是安魂会的老巢,去那里比去越南还危险。
“到lun敦有两个好处:”佐宴淡淡地说,“一是不用看见卡纳瓦罗父子干蠢事;二是盯着安魂会看,仇恨会掩盖他的良知。”
萧景张张嘴,什么也说不上来。
佐宴睁眼,幽暗的眼睛有说不出的伤感。“他从来什么都放不下。”
“你关心他,为什么不去告诉他?”
“他早就是个成年人,他得自己看开才行,他自己看不开,我再关心,也只能到保护他不被人杀掉为止。”佐宴冷着目光看过来,“换句话说,他早该死了,死了对他才算解脱,我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