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才会放任自己如此这般地纵情猖狂。然而事到如今……我愕然望着那盛忡流逐渐瘫软下去的绯色身影,只觉得自己正被囚禁于一场虚假无声的大梦之中,无法醒来。
——我不从不曾意料过,沐樾言于方才那般危急的情况之下,竟会选择以最为极端的方法来杀人灭口。
盛忡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皆是心知肚明。他不光经营着手下这连通了整座古晁大城的辞容酒楼,还在私下与段琬夜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金钱往来。姜云迟当初南下足有一年,却默然于此盯梢了整整半载时光不敢贸然行动,而段止箫本人更是心有远志,在攻破古晁一事上对沐樾言寄予了无限厚望。
可是……
清淡的薄唇微微抿起,沐樾言闭了闭眼睛,迫使自己彻底冷静下来。片刻沉寂,终是摊手放我下地,望着一屋上下十来余染满猩红的惨淡尸体,转而压低声音说道:“你去把门抵上,别让辞容楼里其余人发现异样。我去把盛忡流的尸体处……”
话未说完,我已是眼前一黑,霍然于他面前跪坐了下来,失去了所有行动的力气。沐樾言闻声上前将我扶住,探出手来,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我颤抖的脊背,继而轻轻说道:
“别怕,没事了。”
他什么都不曾问我,什么也不曾怪我,只是反复对我说着——别怕,没事了。
——自那之后,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沧归山,有书珏,甚至有那素未谋面的英武女将风织遥,却唯独没有沐樾言那抹清冷沉静的身影。
我寻遍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濒临崩溃地不断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始终无果。
我找不到他,亦或者说,我根本不存在于他所属的那个世界里。
——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吗?
最后一道带着警醒意味的Yin冷声音响起,我骇然睁大了双瞳,惴惴不安地坐直了身体,便是正好撞入了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眸。
仅燃了一支幽烛的晦暗房间里,沐樾言单手撑在床榻外侧,望着我,一如往常般温顺地低下了眉眼,淡淡对我说道:“睡了快一天了,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猛摇头,急切地冲上去,抓着他胳膊问道:“盛忡流呢?”
沐樾言怔了一怔,旋即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死了。”
“……不可能。”我仍是摇头,手指扣着他的衣袖,紧紧绞成了一团,“他那么重要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明明还什么都没……”
“事情办砸了。”漠然将我打断,沐樾言声线凉薄道,“盛忡流身上疑点并不在少数,如今突然被我夺去了性命,太子殿下必然要恼。”
话音未落,我已是全身一僵,木讷凝视着他清俊的面庞,眼泪不由分说便落了下来。他见状顿时慌了神,忙是凑上前来一把纳我入怀道:“傻姑娘……别哭。没什么大事情,我不知你心情不佳,只是想着逗你罢了……别哭,别哭了。”
他这样一说,我心头反是愈发梗塞得厉害,一时也不知他究竟是在骗我,还是当真在同我随口说笑。只觉如今所承载的负担着实太过于沉重,骤然压迫得久了,原本一向安然的情绪便多少有些崩塌。
而沐樾言自然不知我心中所想,只当我犹是在意盛忡流一死的事情,便低下头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缓声附在我耳边道:“当真没什么大碍了,辞容楼那边我已安插了人手进去,暂且将此事压了下来。盛忡流平日里本就不曾露面于人前,现下就算悄无声息地丢了条命,一时也不会有多少人发觉……至于后续的事情,我亦会竭力前去处理,尽量不让他影响大局。”
我任由他用力摁在怀里,脑中仍旧是一团乱麻。无数剪不断理还乱的迷惘思绪纷至沓来,我神色麻木地靠着他,下颌无力垂在他肩头,那一双眼睛却还隐隐泛着泪光。
他兀自一人在我耳边低喃了许多解释的话语,我偏偏是一个字都不曾听清的,只是抿紧了嘴唇,良久的沉默与按捺,终是探出手来,死死揪住他宽松的黑色外袍,颤声说道:
“不是……阿言,我不是想听这个……”
☆、深爱
沐樾言眸色一顿,拥住我的双臂陡然增添了力道。他圈着我,也不让我再起身去往别的地方:“好了……我大概知道你想要听什么了。”
“诶……?”我有些怔忡,方要开口胡乱解释些话语,双手却被他轻轻捧住,低放在唇边,蹭了一蹭。沐樾言眼底的色彩清冷却柔和,就这么定定地凝视着我,温言道:“盛忡流之前对我说的事情,我并未在意过……”他见我神色蓦然一慌,便停了下来,垂眸一吻落在我的指节上,继而放缓了声线又道:“这些突如其来的陌生信息,对我来说很是唐突,想必于你而言,也更是无形的打击。可是,皓芊……你且认真听我把该说的都说明白——我,从不曾认为你是某个人执念中的一部分,盛忡流所说的那些话里,至少有大半都与事实全然相反。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是个不知感情为何物的人偶,是你给了我爱,也教会我如何去爱,这些不可或缺的东西,若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