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竭力克制着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异样情绪,然而那所有的忍耐与压迫,却终究是在那盛忡流发出声音的一刹那间,轰然倒塌。
“她只是一缕玉魂罢了,来自于遥妃娘娘的执念,也注定将归属于魂魄应当所在的地方。”他缓声说道,“你给了她爱也好,教会她爱也罢,这些个虚无缥缈的身外之物,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一场大火便能瞬间焚毁燃尽的尘埃罢了。”
话音未落,那插在门栓上的短匕已是骤然被人蛮力撞开,数十余覆面持刀的绯衣男女似chao水一般地蜂拥而入,逐一上前将窗边漠然伫立着的盛忡流团团围护于正中心处,纷纷一脸戒备地仰起头来,毫不犹豫地拔刀出鞘,对准了沐樾言所处的方位,只需凌然一声令下,即刻将之瞬间拿下。
深深吸了一口周围沉郁不堪的空气,盛忡流纤指微勾,紧扣着我的手腕却是在显而易见地颤动。
“倘若盛某没有猜错的话,你的主上定是希望你此番前来,能够行事低调,绝不可肆意惊动旁人……可是事到如今,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眸色深邃,似望不尽的沉黑天幕。盛忡流眉眼含笑,声线亦是不温不火道,“因着受人所托,你不能一手直接取我性命,更是不能将动静闹大,在城中引起燎原的星火。即便如此,你却还是在想方设法把她带走,以此圆满你的一己私心……我,说得对么?”
长睫微动,暗光之下沐樾言棱角分明的五官,似是染血的锋刀。
这一次,他并未再选择沉默:“……盛忡流,我不是杀不了你。”
言罢,罩在身上那层轻软无力的绯色长衫缓缓褪下,继而显露而出的,即是悬在腰间的两把凶厉之刀。沐樾言扬起手掌,复又凌然落于刀柄之上,周身无限展开的肃杀气场,愣是骇得屋内一众绯衣仆从面生怯意,相继手足无措地退后数步,与之拉开一定的距离。
“你不能杀我——相反的,若是你不肯说出你家主子姓甚名谁,我便立马派人去燃了辞容楼中最大的信号烟火,告诉四殿下古晁城中有变,速来支援。”盛忡流仍是在笑,却笑得半真半假。俄顷,回过头来,尖细的指节用力得几近穿透我的衣领,他虽是垂眸看着我的,说话时的指向,却显而易见地正朝着沐樾言所伫立之处:“还是说,你为了夺得我手上这非人非玉的幻化之物,不惜在这辞容楼中大动干戈,继而引发一场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唐突兵变?”
面色锋利得近乎要剜出血来,沐樾言单手握着刀柄,沉静如潭的双瞳之中,乃是无法藏匿的决然杀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当真是如此,那……你也未免太可怜了,太可怜了……太可怜了啊!”低哑的笑声不绝于耳,与辞容楼内时有时无的琴瑟回音交相缠绕,细细听来,倒似是一曲凄哀之乐。盛忡流一手抓着我的衣襟,一手提着玉刀,弯腰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少顷之余,面上笑容未止,已然是颇为轻蔑地朝沐樾言扬了扬下巴,挑眉说道:“可是,你知道吗?此物一路至今,在世间漂泊了已有千年之久,无论她变成什么物什,一旦经过焚烧,必定会归属于原主。哪怕她是一块石头,一棵野草……”
声音顿了一顿,一股无法言说的寒意即刻从我的足尖一直蔓延至胸口。
窗台之外,乃是相距足有数十余尺的坚硬地面。只需他盛忡流稍微一个松手,我便会即刻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抬头怔然望了沐樾言一眼,方要凝神打探他瞳中微滞的淡薄光晕,却是忽而听得耳畔之人声线一沉,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
“亦或者,只是一个死人。”
余音未散,紧扣于我衣襟上纤细脆弱的指节陡然一颤,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就这么脱力松懈了下去。
耳边有肆意的风声在呼啸,而我胸腔内一颗沉寂已久的心脏亦是无法抑制地陷入剧烈的狂跳。破碎的颤音从喉咙中迸发而出,最后融入空气中的,却仅仅只余下了两串模糊的音节。
胸口是呜咽一般的痛楚,我竭力全力地,想要唤出他的名字,而身体下坠的一刹那间,我所见到的,却仍旧是盛忡流横于窗前的长臂,那刺目的绯色衣袖,还尚在微风中不断起伏飘舞。
然,下一个电光火石的一瞬之间,只听得屋中刀剑相触之声陡然而起,我还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何事,便见得那横于窗外的绯色手臂急剧一颤,左右抖动了片刻,即刻眼睁睁地在我面前失力垂落了下来。
血rou刹那破碎裂开的汹涌之声,以及扑面而来的浓烈腥气。一双大手朝我所在的方向突袭而至,前后不过眨眼一霎,便是稳稳托在我的腰际,朝里一卷,卡着窗沿缝隙将我径直带入屋中,死命摁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眼前之人,手中弯刀如月,面上薄纱随风扬起,眸底冰冷已然凝固成霜。我仰起头来,在他臂弯中拼命呼吸着,然而微一侧眸,便正好撞见不远处的绯衣身影沿着窗台的边缘一点点地滑了下去。
双唇在上下翕动着,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些许声音,然而喉咙已然被一支锐箭彻底刺穿,总是怎般挣扎,也无法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