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
钟栾愣了一愣,忍不住捏了手指,上前一步道:“二哥,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钟翊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马背,“今日之事,待孤回来再与你计较。若是他当真出了什么事情——”
“等一等!”钟栾打断他,慌乱道,“二哥,你是骗我的骗我的对不对?他怎么可能是阿玉,除了那张脸,他哪里与阿玉有半点相像哪里与”
“依你的意思,便是温瑜比起他本人,更像你脑海中的人?”钟翊反过来诘问道,“钟栾,你可当真是可笑至极。”
温瑜?是
钟栾呆在原地。
多年以前,他还曾兴冲冲地跑去与楚玉说过,说楚氏有一门远方亲戚,姓温的。他们家有个儿子,与楚玉长得十分相似,但却比楚玉看起来要成熟得多,容貌更加可亲一些。又别别扭扭地偷偷告诉楚玉,他二哥很喜欢那个温公子,甚至将人收进了后院,听说日日命其陪伴。
他本意是想借机试探对方是否对钟翊有意。不想楚玉只愣了一愣,随后便好脾气地笑了笑,握着他的手,一字一顿地低声说,自己只喜欢他。
钟栾又想起来,在楚氏败落后,忽然兴起的温氏。那时他还愤恨地想过,钟翊所说的万般深情,到底也比不过那九五尊位来的诱惑。
钟翊确实并无必要骗他,因为这对钟翊而言,并无任何好处。
当年楚府还在的时候,楚玉便与钟翊关系十分平淡,纵使钟翊身为一国太子,也对楚玉的敬而远之无可奈何。任谁都能看出来,楚太傅的这位幺子,对太子并无半分感情,而是喜欢他这个并不得圣心的三皇子。后来又出了那等事情,楚玉更是不可能亲近钟翊,只会对钟翊恨之入骨。如今对方好不容易忘记了所有事情,钟翊若再将旧事翻开,把一切和盘托出,只会令原本已经偏向他那方的楚玉再次记起过去之事,离开他的怀抱而已。
但愈去深思这件事情,钟栾便愈发地手足冰冷,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一般,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他做了什么?
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钟栾忽然想起了之前,楚瑜询问他,自己是否是他可以随意放弃的那个人时候,眼中隐隐闪过的、静静流转的微弱光芒。
他说了什么来着?
他告诉楚瑜,在他心中,对方不如温瑜。
那光芒旋即便灭了。
钟栾猛地一颤,只觉得心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地揪住,用最为锋锐尖利的刺狠狠穿过,扎得他千疮百孔、鲜血直流,几乎痛死过去。
当初他伤害楚瑜的时候,不知道楚瑜可是也如他一般的感受?
绝望到麻木,痛苦到窒息?
对了,他还与对方说过什么来着?他警告对方勿要痴心妄想,嘲笑对方不过低贱之身,还险些打了他。
钟栾踉跄了一步,颤着手抓了钟翊坐骑的缰绳,涩声道:“二哥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也要去你带我一起去救他带我一起!行不行行不行?!”
钟翊低着头看他,讥诮道:“事到如今,才来说这些话。钟栾,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钟栾不由恼恨道:“二哥,你又何来的立场来指责我?!你难道不也是早已知道此事,却选择袖手旁观吗?你早知道他早知道他钟情于我,却因为你那点儿龌蹉私心,不肯主动将这事情告诉我!若说我伤他七分,二哥你便就能脱得了干系吗?!他如今沦落到如此境步,还不是还不是被你所害,才!”
他话说到一半儿,只觉得锋锐剑气直挥面门,竟是将额前发丝齐齐斩落。乌青剑锋直指他额心,再往上瞧,便是一双不带丝毫温度的冰冷双眸,直直地瞧着他。他瞳孔微缩,滞了一滞,捏紧了手,将剩下的话屈辱地吞入腹中。
“孤行事如何,自有后人定夺,与三弟你却是无关。”钟翊沉声道,“如若你仍准备在此无理取闹,便休要怪孤不讲情面,将你遣回京城,交由父皇处理。”
一旁人牵来马匹,默默走到钟栾身旁,低声道:“王爷,方才那伙人是朝南方去了。”
钟栾这才如梦方醒,利落翻身上马。他锁紧了眉头,对那人道:“你在前面带路,跟上那群人。今日势必要将人救回来。”
那人低声应了句“诺”。
钟翊并未等他,早已骑马而去。钟栾在属下指引下堪堪跟上对方,却见那道路愈走愈窄,也愈发地崎岖起来。他心中微沉,却是一股不祥预感油然升起,令他手足皆凉地恐慌起来。
顺着歧路渐行而上,眼熟的尸体被甩在路边。钟栾自马上下来,朝着血腥味愈发浓重之处快速跑去,却见到两个熟悉身影正站在山道旁的悬崖边缘,被大风刮得摇摇欲坠。被他认作是楚玉的温瑜唇畔挂着冷笑,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楚瑜颈间,与钟翊遥遥对望。
他走过去,发现钟翊双唇紧抿,面色沉沉,显然已是极怒。只是还忍着脾气,用尚算平静的语气与温瑜道:“你放了他,孤保你不死。”